药效上来了，苏琴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觉。
中途她做了几个梦，梦里混杂着过去和现在，有带着女儿离开的雨夜，有独自一人抱着孩子哭的画面，也有现在江屿在厨房忙碌、温柔叫她吃饭的情景。
梦境断断续续，像是被人轻轻搅动的水面，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这一次再醒来，屋子里静悄悄的，阳光从窗帘缝里洒进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米香味。
她揉了揉眼睛，感觉整个人比早上精神了不少，嗓子还有点干涩，但烧已经退了。
她慢悠悠地下床，屋里空荡荡的，没有江屿的影子。
肚子有点饿了，苏琴摸索着在厨房找了找。锅里还留着一点早上剩下的粥，盖着盖子，炉灶边还放着半碟切好的咸菜。
她舀了一碗粥，自己热了热，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吃着。
屋子里只有勺子碰碗沿的清脆声音。
吃到一半，她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小孩子的咯咯笑声。
苏琴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已经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下一秒，门开了。
江屿提着一大袋菜走进来，身后跟着江婉，江婉的小书包一甩一甩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子。
一进门，江婉就看见了坐在餐桌旁的苏琴，眼睛一亮，像只小鹿似的蹦了过去。
“妈妈！你醒啦！”
她兴奋地叫着，扔下东西，张开手就想扑过去。
江屿在后面忙着把鞋脱了，见状连忙喊了一句：“小点声！”
江婉蹦到苏琴跟前，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
江屿把菜放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轻松：“感觉咋样？好点没？”
“嗯，好多了。”苏琴点头。
屋里一下子有了人气儿。
江婉从纸袋子里掏出两颗糖，小心翼翼地递给苏琴，“妈妈，老师奖励的，你吃一颗！”
苏琴愣了一下，接过来，心里软软的。
江屿在旁边笑着：“她自己还没舍得吃呢，非得留给你一颗。”
苏琴低头剥开糖纸，咬了一口，甜得发腻。
可她心里，像晒进了一大片太阳。
江屿已经挽起袖子在洗菜了。
水龙头咯吱咯吱响着，盆里堆着新鲜的青菜，还有几根葱。
江婉小跑过去，也想凑热闹，小胳膊一伸，“爸爸，我来帮你洗！”
“你别闹，弄得哪儿都是水。”江屿头也不抬，笑着哄她。
江婉不服气，“我不闹，我洗得可好了！”
她踮起脚尖，伸手捧起一棵青菜，洗得咕噜咕噜响，水溅了自己一身。
苏琴靠着门框看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小心点，别又感冒了。”他说。
江婉嘟着嘴，看了苏琴一眼，像是怕她笑话自己，又悄悄躲到她身后去了。
她还是去找雪球玩吧。
吃完晚饭，江婉蹦蹦跳跳跑回自己小屋里，翻翻找找，又一溜小跑地冲回来，手里举着一张皱巴巴的画纸。
“妈妈！给你的！”小姑娘笑嘻嘻地，把画塞到苏琴手上。
苏琴接过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画上的“她”，头发像杂草一样乱飞，眼睛两颗黑豆，身上穿着一件大花裙子，旁边还蹲着一只雪球团似的小动物，大概是雪球。整张画色彩缤纷，天马行空，怎么看怎么抽象。
她正憋着笑意，江屿已经凑过来瞄了一眼，猛地一憋，耳朵都憋红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江屿知道不能打击孩子，但是……哈哈哈哈，边笑边问：“宝贝儿，这画的是……妈妈？怎么像个稻草人？”
江婉本来得意得不得了，一听气得小脸一皱，叉着腰瞪他：“不是稻草人！是妈妈穿裙子！漂漂亮亮的！”
江屿还是憋不住，肩膀轻轻抖着，眼睛里都是笑。
江婉眼看爸爸笑得快不行了，小脸气得红扑扑的，咬着嘴唇，不服气地跺了跺脚：“爸爸一点都不懂！妈妈就像这个样子，漂漂亮亮的！”
“真的像吗？”江屿调皮地反问。
“像！”小丫头坚定地回答，“妈妈就是这样！”
江婉撅着嘴，她再也不要理爸爸了！
苏琴轻轻笑了笑，觉得她这小姑娘真是个小脾气，逗得人又好气又好笑。她温柔地摸了摸江婉的头：“好啦，妈妈喜欢这幅画，画得很漂亮，妈妈也很喜欢你的心意。”
江婉这才有些得意，皱着的小脸终于松开，虽然嘴巴还是撅着，但眼里已经闪烁着笑意了。
“妈妈喜欢就好。”
她转头看了看江屿，忽然瞪大了眼睛：“爸爸，不准再笑我！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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