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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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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静静听完清韵代的讲述,心中疑云愈发浓重,眉头紧皱。心中疑惑难平,不是邪魅妖物所害,却离奇丧命,魂魄还被残忍吸走,这已然够蹊跷了。而今夜突然冒出的这几个妖物,更是让整件事变得扑朔迷离。它们现身长安城,究竟所为何事?是偶然路过,还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与目的?诸多疑问在他脑海中疯狂交织,搅得他心绪不宁。思索再三,青鸟咬了咬牙,暗自下了决心:必须得亲自问问这鸟头妖,从它嘴里撬出真相,才能拨开眼前这团迷雾。

他二话不说,转身朝着大坑的方向大步走去。清韵代见状,心中满是疑惑与担忧,急忙快步跟上前,神色焦急,声音带着几分急切问道:“青鸟,你这是要做甚?”

“我要去会会那鸟头妖,问个明白,它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青鸟脚步不停,语气坚定地回应道。

清韵代听闻,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惊讶之色,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说道:“妖物向来狡诈,怎会老老实实对你说实话呢?”

青鸟神色凝重,目光如炬,沉声道:“那便看它识不识趣,配不配合了。”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大坑边上。青鸟站定,神色冷峻,伸出右手,剑指笔直地指向坑中的鸟头妖。随着他灵力涌动,缠绕在鸟头妖身上的金色绳子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缓缓回缩,不多时,便露出了鸟头妖那颗狰狞的脑袋。

鸟头妖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眸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一眼就瞧见了青鸟和清韵代,顿时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大声喝道:“好你个小贼,居然敢在背后偷袭本鸟爷!有本事就放我出来,咱们光明正大地较量一番,看我不把你……” 话还没说完,青鸟脸色一沉,剑指轻轻一动,金色绳子如闪电般飞旋而上,迅速将鸟头妖的嘴紧紧捆住,鸟头妖只能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 “呜呜呜” 声响,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我问你答,若是再敢口出狂言,我立马让你魂飞魄散。” 青鸟面色严肃,声音冰冷得好似寒冬腊月的北风,一字一句透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鸟头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眼珠滴溜溜地转动,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心有不甘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青鸟见状,剑指微微一抬,那捆缚着鸟头妖身体的绳子瞬间发力,将它的身躯缓缓拉起,稳稳地立在了青鸟和清韵代身前。清韵代虽知青鸟法力高强,可面对这狰狞恐怖的鸟头妖,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怵,下意识地躲到青鸟身后,只露出个脑袋,眼神紧张地盯着鸟头妖的一举一动。

青鸟剑指挥动,解去捆住鸟嘴的绳子,冷冷开口问道:“你们这群妖物,是如何潜入长安城的?”

“我们是被一群回鹘人给带进来的。” 鸟头妖心有怨恨,语气中还带着几分不甘。

青鸟眉头紧皱,继续追问道:“你们妖类向来神通广大,怎么会轻易被区区几个回鹘人擒获?他们之中难道有法力高强的高手?”

鸟头妖闻言,不屑地轻哼一声,恶狠狠地回道:“若不是我们之前受了重伤,现了真身,就凭那几个凡人,哪能伤得了我们半分!”

青鸟听闻它们受过伤,刚想追问缘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刻,解开眼前这桩离奇案件才是当务之急,其他无关紧要的问题,还是暂且搁下为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惑,接着厉声问道:“那你们为何要吸取那些人的魂魄?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鸟头妖听闻青鸟的询问,眼中闪过一抹不屑,鼻子里轻哼一声,满是轻蔑地说道:“吸人魂魄?就凭我们当下的修为,吸食普通凡人的魂魄,哪怕吸上百万、千万之众,也不过获得些许微末的提升,根本不值一提。”

青鸟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恰似一团迷雾在心头弥漫开来。既然这几个妖物现身客馆并非冲着吸人魂魄,那它们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正暗自思忖间,他眼角余光瞥见鸟头妖说话时,眼神数次有意无意地瞟向身后的清韵代。刹那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刚才清韵代给自己展示的那块玉石,心中似乎隐隐有了答案。

青鸟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思绪,脸上神色丝毫未变,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们去客馆,是冲着这位女子去的,对吧?”

鸟头妖闻言,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惊惶,脱口而出道:“你…… 你怎么会知道?”

“你们为何要绑走这女子?” 青鸟暗自思忖,清韵代远渡重洋而来,这几个妖物显然不可能事先就知晓她身上带着灵物,其中必定另有隐情,这让青鸟满心疑惑。

鸟头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不太愿意吐露实情,沉默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敷衍道:“我们不过是看她长得漂亮,想把她绑回去罢了。”

青鸟目光一凛,立刻举起剑指。刹那间,缠绕在鸟头妖身上的金色绳子光芒大盛,同时,鸟头妖身上传来 “滋滋” 的声响,缕缕青烟从它身上冒出。鸟头妖顿时面容扭曲,痛苦不堪,连忙叫嚷道:“我说,我说!是我大哥,在途中察觉到有人身上带着灵物,若能得到这灵物,我们便能尽快恢复实力。我大哥当时冲破牢笼,欲去抓人,却被一股强大的法力困住,功亏一篑。”

青鸟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日在客馆门口破笼而出的黑色豹子。那豹子体型比寻常豹子大出许多,原来竟是妖物,而当时自己并未察觉到它身上有明显的法力波动,竟是受了重伤,显了真身。想到此,青鸟愈发觉得此事蹊跷。他紧紧盯着鸟头妖,追问道:“你们不是身负重伤,无力幻化成人类模样吗?为何现在却能以这般形态示人?” 说着,他再次举起剑指,作势欲罚。

鸟头妖见状,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有丝毫隐瞒,急忙说道:“我们原本被关在笼子里,后来有个人出现,说能救我们,但条件是让我们在长安城大闹一场。我们当时求之不得,便答应了。此后,我大哥记住了那个带着灵物之人的气息,一直在长安城四处寻觅。终于,在客馆发现了这个女子。” 说着,它抬眼看向清韵代。

“究竟是何人救了你们?快如实招来!” 青鸟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鸟头妖,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鸟头妖被青鸟的气势所震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假思索地回道:“我们真的不认识那个人,她法力高强,那股力量简直闻所未闻,我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厉害的人物。”

“哦?就你这等小妖,能知晓几个法力高强之辈?” 青鸟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带着轻蔑的弧度,眼中满是不屑,语气中尽是嘲讽之意。

鸟头妖一听这话,顿时被激得跳脚,满脸涨得通红,好似被点燃的火药桶,不假思索地立马回应道:“那可未必!十八年前,我和大哥就追随游菟和蛮角卫两位大王,在长安城里搅得天翻地覆,闹得那叫一个……” 说到兴处,它左右晃着脑袋,口沫横飞,正欲将当年的 “壮举” 一一道来,猛然间瞥见青鸟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自己,像是要将它看穿一般。它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赶忙硬生生地把后面那些无关紧要的话吞了回去,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声响,好似咽下了一口苦涩的胆汁。

青鸟心中暗自冷笑,原来当年在长安城中兴风作浪的妖物,就是眼前这伙。幸亏当年父母恰好也在长安城,凭借高强法力,将这群妖物一一制服。不过当下,旧事并非重点,他微微挑起眉梢,眼中闪过一道锐利如鹰的探究光芒,稍作停顿,让气氛愈发凝重后,这才继续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仔细讲讲,解救你们的那个人,究竟是何模样?”

鸟头妖微微皱起眉头,脑袋快速运转,似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片刻后,它开口说道:“长相嘛,实在是看不清,那女子脸上戴着一个精巧的面具 ,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不过,她身上散发的香味却极为独特,萦绕不散。那股香味馥郁迷人,幽幽钻入鼻腔,仿若带着丝丝魔力,令人闻之便心旌摇曳,难以忘怀 。”

青鸟听闻此言,身躯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心脏在胸腔内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突如其来的情绪究竟是惊是喜。他深知此刻必须保持镇定,遂暗自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心底的慌乱,努力让自己的神色恢复如常,继续不动声色地追问道:“面具?究竟是何种模样的面具?”

鸟头妖见青鸟反应如此强烈,不禁面露诧异之色,歪着脑袋,眼神中满是疑惑,开口说道:“那面具可真是奇特得很,一半是笑脸模样,嘴角上扬,笑意盈盈;另一半却是悲脸,眉头紧锁,神情悲戚,如此怪异的面具,瞧上一眼便难以忘却。”

青鸟听到这儿,心中已然断定,此女子正是在张天童家中出手救自己的神秘人。然而,她的种种行为实在令人费解,意图更是难以捉摸。他眉头紧锁,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鸟头妖,神色凝重,正色问道:“那女子除了指使你们在长安城内肆意捣乱,可还交代了别的事情?比如说她此番行事的目的,又或是其他特别的指示?”

“没有,真没有啊!” 鸟头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忙不迭解释,“那女子就要我们在长安掀起风浪,搅得这城里鸡犬不宁,制造混乱,除此之外,一个字都没多透露。可还没等我们大展身手呢,刚一踏入客馆,就撞上大仙您了。我们连个小动静都没来得及弄出来,便被您轻轻松松给拿下,实在是没机会再干别的事儿,大仙明鉴呐!”

青鸟的心中愈发诧异,无数的疑问如同乱麻一般在脑海中交织缠绕,让他一时理不出头绪。他暗自思忖,异国使团人员被吸纳魂魄一事,看来与这几个妖物没有干系,而背后又会是何人所为呢?难道是三个回鹘人中的那个神秘玄门之人?他又想,如今各国使团汇聚长安城,张天童会不会也在这座城里呢?这次的一系列事件,会不会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呢?

这些问题如同一个个谜团,紧紧地困扰着青鸟。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的忧虑也越来越深。忽然,他又联想到之前城中发生的那起野兽伤人事件,心中一动,继续追问道:“我再问你,那些野兽伤人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在背后搞的鬼?若是敢有半句虚言,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直逼鸟头妖

鸟头妖神色有些慌张,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些野兽虽是普通兽类,但我们同病相怜。我不忍心它们被人类关在笼子里,随意买卖、抽打,便想帮它们逃脱。本打算出城后,再施法放它们自由,可谁知道,在城里街上,马车突然翻了,它们跑了出来,结果都被金吾卫给杀死了。”

随着鸟头妖的供述,青鸟只觉得这案子的疑点越来越多,愈发扑朔迷离。仿佛被一层又一层厚重的迷雾所笼罩,让人难以看清真相。

就拿那马车翻覆一事来说,那女子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性子,怎会屑于做这般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估计在她眼中,这等行径恐怕如蝼蚁之举,根本不值一提。即便是那老谋深算、一心想要分化朝廷的张天童,细细想来,也不太可能将精力耗费在这种引发街头混乱的琐事上。毕竟,他的终极目标是在大唐掀起惊涛骇浪,动摇国之根本,区区街头的一时骚乱,对他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难入其法眼。

青鸟心中越发困惑,难道还有其它的人在谋划些什么?如此混乱的局势,让人心神混乱不堪,满心皆是茫然与不解,难以理清其中千头万绪 。可刹那间,他脑海中念头一转,又陷入了沉思。正如大师伯所言,如今局势,敌在暗处隐匿身形,将我方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而自己却置身明处,一举一动皆暴露无遗,这般情形,优势全然在敌方手中。与其盲目回城,陷入被动,倒不如暂且作壁上观,以旁观者的姿态,将局势看得更透彻、更明白,再权衡利弊,决定后续行动。

想到此,当下最要紧的,便是先回到城中,再从长计议。只有回到那纷繁复杂的案件发生地,才有可能揭开这重重迷雾背后隐藏的真相 。他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鸟头妖, “好,看你还算配合,今日暂且饶你不死。” 青鸟沉声道,声音里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

鸟头妖一听,心中一喜,还以为青鸟要放了自己。然而,青鸟紧接着剑指一抬,那些金色绳子瞬间收紧,再次将鸟头妖捆了个结结实实。青鸟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制的袋子,手中剑指指向鸟头妖,剑指回收之际,鸟头妖瞬间化作一个金色光球,“嗖” 地一声飞入袋中。青鸟迅速收紧袋口,系上一个牢固的结,而后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清韵代见青鸟成功收服了妖物,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青鸟转过头,对着清韵代微微一笑,两人一同走回火堆旁。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周围几棵树木的四周,无数萤火虫如同璀璨的星辰,在空中轻盈地飞舞着。这些萤火虫发出的微光,将周围映照得如梦似幻,仿若置身于仙境之中。

清韵代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她迫不及待地加快脚步,朝着几棵树木那边奔去。站在萤火虫群中,清韵代仿佛被一种无形的魔力吸引,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在灌木丛间轻盈地移动着脚步,身姿曼妙,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更令人称奇的是,那些萤火虫似乎也被她的欢乐所感染,纷纷围绕在她身边,随着她的动作而上下翻飞,形成了一道如梦如幻的光影。随着清韵代在灌木丛中穿梭游走,越来越多的萤火虫被吸引过来,不一会儿,整个场景都被萤火虫的光芒所笼罩,美轮美奂。

青鸟缓缓走到近前,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清韵代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中,听着她那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你之前没见过萤火虫吗?” 青鸟轻声问道。

“见过的,只是父亲一直担心我的安危,不让我随意外出。在家里,我最多也就见过两三只萤火虫罢了。像这般成群结队、如繁星般的萤火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清韵代满脸欢笑,眼睛紧紧盯着身边环绕飞舞的萤火虫,眼中满是陶醉与幸福。

青鸟本来打算先带着清韵代返回长安城,可看到她此刻这般开心的模样,又想起她方才说父亲因她体质特殊,一直不让她离开家,生怕她受到妖物侵扰。此时,青鸟实在不忍心打破这份美好,让她这么快就回去,只想让她好好享受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

清韵代在那片如梦似幻的萤火虫世界里尽情玩耍,笑声如银铃般在夜空中回响。她时而追逐着飞舞的萤火虫,时而张开双臂,任萤火虫在身边环绕。如此尽兴地玩了好一阵,才意犹未尽地朝着火堆处走来。此时的她,双颊因奔跑与兴奋泛着迷人的红晕,胸脯微微起伏,气喘吁吁,发丝也有些凌乱,却更添了几分灵动活泼的韵味。

青鸟一直留意着天色,不经意间,天边已然泛起一丝微光,好似被谁轻轻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黎明前的晨曦。他心中暗忖,天马上就要亮了。随后,他环顾四周,茫茫夜色中,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追着鸟头妖一路飞到了何处。当下之计,必须趁着天还未大亮,尽快赶回长安城。一旦天亮,人多眼杂,带着清韵代,怕是会惹来诸多麻烦,平添许多不便。

“清韵代,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回长安了。” 青鸟的声音温和却透着几分急切。

清韵代听闻这话,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失落。她缓缓转过头,目光眷恋地在四周流转,像是要把这美好的一刻深深印在脑海里,而后轻声呢喃道:“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有像这样自由自在的机会……” 声音里满是对这份自由的不舍与眷恋。

青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自是明白。他细细打量着清韵代,只见她身形灵动,面容青涩,看上去和凤鸣年纪相仿。回想起方才清韵代谈及身世,说十八年前在长安呱呱坠地,这般算来,竟与自己同岁。想到此处,青鸟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别样的感觉,原本以为毫无交集的两人,在这岁月的长河里,竟有着这样微妙的缘分 。

单从清韵代的只言片语以及她的言行举止,不难看出她家教森严,身份也颇为特殊,平日里想要自由出行,怕是难如登天。回想起刚才她在萤火虫间肆意欢笑、无拘无束的快乐模样,青鸟的心底涌起一阵怜惜。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微笑,柔声道:“放心,只要你还在中原,往后我定会带你四处游历,领略大好风光。”

清韵代听到这话,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脸上满是欣喜若狂之色,脱口问道:“真的吗?我可在中原待上一年呢……” 可话刚出口,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渐凝固,神色变得犹豫起来。她心里清楚,一旦回到城中,弥武丸他们出于安全考虑,必定不会再让她随意走动。这般想着,她一时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盯着眼前跳跃的火堆,思绪飘远。

青鸟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坚定而决然,再次承诺道:“我答应你,就一定能做到,肯定能带你出来,相信我。”

“嗯。” 清韵代轻声应和,缓缓抬眸,目光直直地望向青鸟,那澄澈的眼眸之中,仿若有两汪清泉,满满盛着对青鸟的信任,熠熠生辉。下一秒,她俏皮地伸出右手,将小拇指轻轻朝着青鸟递去,嘴角上扬,绽出一抹纯真的微笑,柔声道:“我们拉勾,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青鸟瞧着她这孩童般率真可爱的举止,心中暖意涌动,不由自主地会意一笑,眼神里满是宠溺与真诚,郑重回应道:“好,我们拉勾。”

此时,天边的月光轻柔地洒落,为大地披上一层银纱;满天繁星闪烁,似在为这约定默默见证。不远处,萤火虫集群飞舞,仿若梦幻的精灵,勾勒出一幅绮丽画卷;身旁的火堆熊熊燃烧,跳跃的火苗映红了两人的脸庞。就在这如梦如幻的情境之中,青鸟与清韵代伸出手,小拇指紧紧勾在一起,完成了这个充满信任与期待的拉勾保证,仿佛在这一刻,时间都为他们而静止 。

两人郑重地完成约定,青鸟随即便着手熄灭了那堆温暖的篝火。他先是施展灵力,将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扑灭,而后挥动衣袖,卷起一堆泥土,均匀地覆盖在还冒着余温的灰烬之上,确保不会再有复燃的风险。一切收拾妥当,青鸟转过身,目光温和地看向清韵代,轻声问道:“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回长安了。”

清韵代乖巧地点了点头,目光仍留恋地在四周徘徊,眼中满是疑惑,不禁开口问道:“我们要怎么回去呀?”

青鸟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调侃道:“自然是用我们来时的法子回去咯。”

清韵代闻言,下意识地望向天空,瞬间恍然大悟,脸上绽放出欢喜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繁花,明艳动人。她既满怀期待,又略带羞涩地走到青鸟身旁,缓缓抬起右手,像是在等待一场奇妙的旅程开启。

这已是青鸟一日之内第三次抱起清韵代。经历了前两次的羞涩与局促,此刻的他,那份不自在已然淡去了许多。况且,他一心想着尽快将清韵代平安送回客馆,便将那些琐碎的顾虑抛诸脑后,神色间多了几分坦然与专注。

只见青鸟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涌动,须臾间,他与黑剑合为一体,散发出强大而沉稳的气息。他稳稳地抱起清韵代,身形轻盈地缓缓升空。随着高度的攀升,微风拂过,吹散了两人的发丝。当上升到能俯瞰大地的高度,青鸟敏锐地扫视着四周,凭借着过人的感知力,迅速锁定了长安城所在的方向。确定好方位后,他微微低下头,温柔地看向怀中的清韵代,轻声叮嘱道:“抓紧了,我们回长安。” 言罢,他带着清韵代,如同一道流星般,朝着长安城的方向飞驰而去,只在夜空中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光影 。

清韵代依偎在青鸟怀中,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发丝肆意飞舞,心中满是新奇与雀跃。起初,她还略带紧张,小手紧紧攥着青鸟的衣衫。可随着飞行渐入平稳,那股刺激与兴奋逐渐占据了上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小心翼翼往前探出些身躯,俯瞰着脚下如画卷般铺展开来的大地。

山川、河流、田野、树林,一切都在飞速地向后退去,这新奇的视角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此刻,她仿若一只挣脱牢笼的鸟儿,尽情享受着这份无拘无束的自由。

她不禁回想起方才与青鸟的约定,青鸟郑重承诺,会带她游历中原大地,看遍世间美景。一想到往后能和青鸟一同穿梭在中原的山川湖海间,领略那些从未见过的壮丽风光,清韵代的内心兴奋得怦怦直跳。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她抬眼看着神色专注的青鸟,眼神中满是对未来旅程的期待。

原本因要回到客馆,担心再度失去自由而产生的忧虑,此刻在这满心的欢喜与憧憬面前,渐渐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将头轻轻靠在青鸟的肩头,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暗自笃定,只要有青鸟在,往后的日子定能充满无尽的精彩 。

此时的鸿胪客馆内一片忙碌景象,一众镇灵卫正全力清扫着方才激烈打斗留下的狼藉。地面上满是破碎的砖瓦和凌乱的杂物,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法力残留气息。受伤的镇灵卫已被迅速送往医治之处,尽管有几位伤势严重,好在经过紧急救治,暂无性命之忧。

狄隐娘伫立在邀月楼门口的院中,目光冷峻地审视着四周。她缓缓转身,仰头望向邀月楼上那个触目惊心的大窟窿,脑海中浮现出李三郎的描述:这是青鸟与那神秘男子打斗时施法所致。这一幕让她心中疑云重重,暗自思忖,青鸟为何要对自己的这身厉害身手刻意隐瞒?还有,那几个妖物究竟出于何种目的,要吸纳使团人员的魂魄?更令人费解的是,他们为何偏偏盯上了日本国的一个女子,非要将其绑走?这些疑问如一团乱麻,在她心中反复缠绕,挥之不去。此前,她已通过傀儡灵向师父和师弟传递了消息,可如今眼见天色渐亮,却仍未收到任何回信,这让她愈发焦急。

就在这时,那老和尚带着年轻和尚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朝着狄隐娘走来。年轻和尚手中的锡杖每一次触地,清脆的铜环碰撞声便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为这略显紧张的氛围添了几分庄严。

“大师伯。” 狄隐娘恭敬地向老和尚拱手行礼。这位老和尚正是她的大师伯渊空,当朝国师渊海和尚的师兄。

狄隐娘面露担忧之色,看向大师伯问道:“大师伯,青鸟追出去这么久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

还没等渊空开口,一旁的年轻和尚净悟便抢着说道:“师父,那小施主怕是难以匹敌鸟头妖,此番恐怕连那女子也凶多吉少了。”

渊空抬眸望向那逐渐低垂的月亮,眼神笃定,缓缓说道:“那小施主的修为远在鸟头妖之上,只是鸟头妖飞行速度极快,返回此处自然需要些时间。”

“大师伯,” 狄隐娘满脸忧色,急切地说道,“方才那豹子妖和黄妖虽说落荒而逃,可万一它们跑去支援鸟头妖,以三敌一,青鸟岂不是要吃亏?要不我即刻带些人手追过去看看吧,好歹能帮衬一二。”

渊空神色平静,目光沉稳,不紧不慢地说道:“隐娘,莫要慌。方才那二妖在打斗中均已身负重伤,即便强撑着与鸟头妖汇合,三者联手,也绝非那小施主的对手。我们只需在此稍作等候,不必贸然行动。” 言罢,袍袖轻拂,身姿沉稳地转身,朝着一旁的走廊信步而去,口中悠悠念道:“净悟,我们先回去。” 声音平和,带着几分超脱尘世的淡然。

净悟听闻师父吩咐,忙不迭点头,原本轻快的脚步此刻愈发急促,紧紧跟在渊空身后。走动间,锡杖与地面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也逐渐在夜色中消散。

狄隐娘伫立原地,望着大师伯和净悟师弟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日本国大使方才在此处被黄妖所杀,如今,青鸟追着妖物和清韵代而去,生死未卜。若再有伤亡,外交局势必将陷入更加复杂的境地。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本就暗流涌动,此事一旦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引发多国间的摩擦,牵一发而动全身。

狄隐娘敏锐地察觉到,自事件发生以来,日本使团中的护卫和阴阳师们的反应颇为异常。他们对死去大使的关注,远不及对那个神秘女子在意。从他们焦急的神情、紧张的言辞中,狄隐娘笃定,女子的身份绝非遣唐使表面上那么简单,背后或许隐藏着重大秘密,说不定这才是此次妖物袭击事件的关键所在。

正沉思间,一阵微风拂过,撩动狄隐娘的发丝。她下意识地侧头,只见弥武丸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身旁。他身姿挺拔,如同一棵苍松,目光深邃,紧紧凝视着远方,神色凝重,仿佛在透过夜色,探寻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周身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冷冽的气息。

狄隐娘不禁想起大师伯对弥武丸的评价。在一众致力于提升法力修为的阴阳师中,弥武丸另辟蹊径。他仅保留了少量用以自保的法力,却将大量心血投入到武力修炼之中。战场上,他以武为基,施展出凌厉刀法,再借由手中长刀,将法力融入每一招一式,杀敌于无形,手段独特且狠辣。这般与众不同,让狄隐娘对他既好奇,又隐隐有些警惕。在这危机四伏、迷雾重重的局势下,她深知,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也可能是隐藏在暗处的变数

狄隐娘正暗自思忖着,只见另外两名女子脚步匆匆地走到一旁。她们面容憔悴,神色间满是疲惫与忧虑。一见到狄隐娘,两人立刻恭敬地颔首点头示意,狄隐娘见状,也礼貌地回以招呼。她目光敏锐,一眼便瞥见两个女子身上多处缠着绷带,显然在先前的混乱中受伤不轻。短暂的眼神交汇后,三人便轻声交谈起来。狄隐娘虽听不懂她们所说的语言,但从三人焦急的神色、急促的语调以及频繁的手势中,不难判断出她们此刻满心担忧。她们眉头紧蹙,仿佛两座小山,脸上写满了不安,还不时地朝着青鸟追去的方向张望,眼中满是牵挂与忧虑,想来定是在担心那被妖物掳走的女子的安危。

突然,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发出 “砰” 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几人像是惊弓之鸟,迅速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朦胧的人影在月色下缓缓朝着他们走来。人影起初模糊不清,随着一步步靠近,逐渐清晰起来。看清来人后,那三人顿时面露喜色,眼中的担忧瞬间被惊喜所取代。他们迫不及待地抬脚,向着来人快步跑去,脚步因为激动而略显踉跄。

狄隐娘定睛一看,原来正是那被妖物绑走的女子。此时的女子,头发未经梳理,随意地散开,柔顺地垂落在肩头,身上只是简单地披了一件罩袍,然而,即便如此,也丝毫掩盖不住她那与生俱来的动人面容和独特气质。她身姿婀娜,步伐轻盈,在月色的映照下,宛如从画中走来的仙子。

三人一路小跑来到女子身旁,脸上满是愧疚之色。他们恭恭敬敬地对着女子行了一礼,腰弯得极低,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为自己没能尽到保护职责而自责。女子神色温和,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她微微抬手,示意三人不必如此,那轻柔的动作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随后,在三人的守护下,女子朝着邀月楼走来。

几人来到楼前,那女子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破烂不堪的房屋,以及那犹如巨兽之口般的洞窟,没有丝毫的惊慌与抱怨,反而出人意料地欣喜一笑。那笑容纯净而真挚,仿佛眼前的破败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狄隐娘,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动作优雅得体。狄隐娘连忙回礼,而后上前一步,轻声细语地说道:“这位娘子,如今邀月楼已损毁严重,无法居住。我们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新的居所,请随我来。”

“有劳娘子了。” 女子轻声回应,声音轻柔婉转,如同黄莺出谷。她身旁的三人紧紧相随,几人一同跟着狄隐娘,朝着新的住所走去。一路上,月光洒在她们身上,映出一串长长的影子,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宁静而祥和 。

青鸟隐匿在屋顶的暗影之中,目光如炬,静静地注视着清韵代在狄隐娘的引领下渐行渐远。直至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才轻舒一口气,在屋顶轻点瓦片,悄然离开这是非之地 —— 客馆。

他抬眼望去,前方街道仿若被夜色吞噬,死寂沉沉,空无一人。于是,他身形如流星坠地,稳稳落在街道之上。可就在脚掌触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间,他那如同猎豹般敏锐的感知力,瞬间被激活,恰似一张紧绷到极致的弓弦,对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刹那间,身后一丝极其细微的异动,如同黑暗中悄然划动的一抹暗影,被他精准捕获 。

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波动,仿若暗夜中的一缕微光,引得他瞬间警觉。青鸟反应极快,身形如电,猛地转过身来。月光如水,倾洒而下,照亮了眼前的场景。只见那位方才在混乱中现身的老和尚,此刻正稳稳地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月光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身形,银白的胡须在风中微微拂动,面容祥和,双眸却深邃如夜,透着洞悉一切的睿智。

紧接着,小和尚那略显稚嫩的身影也从一侧闪现,径直来到老和尚身旁。小和尚脸蛋红扑扑的,圆圆的眼睛透着好奇与灵动,手中紧紧握着那根锡杖,每走一步,锡杖上的铜环便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回荡开来,为这紧张的氛围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律。

只见老和尚双手合十,胸前佛珠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口中念道:“阿弥陀佛。” 声音醇厚平和,仿若从悠远的古寺传来,带着几分超脱尘世的淡然。他的目光仿若被磁石吸引,缓缓落在青鸟背上那柄黑剑之上,久久凝视。须臾,他双唇轻启,声音低沉却清晰地问道:“施主可是扶摇派门下弟子?”

青鸟心中大为震撼,着实没料到,老和尚仅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剑,便能精准无误地判断出他的门派出身。这份敏锐洞察力与深厚阅历,令他由衷钦佩。他连忙整理衣袍,神色恭敬地拱手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扶摇派门下弟子盛青鸟,方才若不是大师出手相助,晚辈怕是难以脱身,此番大恩,晚辈铭记于心,多谢大师。”

渊空目光如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他微微点头,神色温和,缓缓开口道:“施主不必多礼。方才见你直面妖邪,神色镇定自若,应对有条不紊,着实令人赞赏。老衲在此已等候施主多时。本以为依循常理推算,施主归来尚需些时日,却未曾料到,你竟提前归来,着实出乎老衲的意料。以你这般年纪,便能在修行之路上达此境界,面对困境又能展现出过人胆识,实在是后生可畏,难得,难得。”

言罢,渊空双手合十,自我介绍道:“老衲法号渊空。久居深山古刹,近日察觉世间妖气纵横,特来一探究竟。不想在这长安与施主相遇,也算有缘。” 说罢,渊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中满是慈祥与关切。

一旁的小和尚,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满是好奇地看着青鸟。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眼神里透着探究。青鸟一袭劲装,发丝还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奔波而来。小和尚听到师父的话语,不禁满心疑惑。在他心中,师父向来神机妙算,可这次却好似对青鸟的归来时间预估有误。他挠了挠脑袋,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问:师父怎么会算错呢?这让他对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更多了几分好奇与不解 。

青鸟听闻对方自报法号渊空,心脏猛地一紧,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脑海中瞬间闪过国师渊海的名号。他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位渊空大师,必然是国师的同门师兄弟。平日里,便多有传言,说国师渊海对道家成见颇深,打压之举层出不穷。眼前这位渊空大师,既是渊海的同门,行事风格会不会也如出一辙呢?

正暗自思忖间,青鸟抬眸望向渊空大师,想到,方才混乱之时,大师果断出手,那份沉稳与果敢,以及展露的高强法力,无不彰显着深厚的修行根基。而此刻,大师言语温和,夸赞之词毫无虚浮之意,尽显长者风范。

青鸟心中虽仍存疑惑,但脸上微微一笑。他连忙摆了摆手,恭敬地说道:“大师过奖了,晚辈不过是做了该做之事。与大师相比,晚辈的修为与见识还远远不及,往后还需多多向大师请教。”

渊空目光温和地凝视着青鸟,轻声问道:“施主,老衲听闻近来使团人员遇害一事,引得各方关注。不知你是否正与左师侄他们一同调查此事?”

青鸟闻言,神色认真,”正是。“正欲开口详述其中缘由,话还未出口,渊空却抬起右手,轻轻摆了摆,示意他稍作停顿。紧接着,渊空带着几分关切,语气和缓地说道:“此处并非详谈之所,若施主不嫌弃,可愿移步至老衲落脚之处,咱们再细细探讨此事?”

青鸟心中正暗自发愁,自己刚经历诸多波折,暂时不想暴露在人前,一时间也不知该前往何处。此刻听闻渊空大师这般提议,心中顿时一喜,忙不迭点头答应:“能得大师相助,晚辈求之不得,自是愿意。”

于是,渊空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自己的落脚点走去。青鸟不敢有丝毫懈怠,紧紧跟在其后。一旁的小和尚,起初还能勉强跟上节奏,可没走多远,便渐渐落后。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盯着前方两人的背影,咬了咬牙,接连加快脚步,试图追赶上,可即便如此,仍与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多时,青鸟随着渊空大师来到一座宏伟寺庙前。他仰头望去,只见高大的门头上悬挂着一块古朴匾额,上书 “大慈恩寺” 四个大字,在朦胧的光线中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此时,东方的天空悄然泛起鱼肚白,一丝曙光正缓缓穿透云层,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

渊空大师稳步上前,抬手轻轻叩响大慈恩寺的大门,那叩门声沉稳而有节奏,在这黎明前的寂静里,传得很远。净悟这时才匆匆跑到门口,他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扶着膝盖,抬眼望向青鸟,眼中还带着几分因追赶不及而生出的懊恼。

不多时,寺院的大门缓缓被打开,一个身形瘦小的小沙弥出现在门后。小沙弥一见是渊空大师,立刻双手合十,躬身行礼,脸上满是恭敬之色。渊空大师与小沙弥低声交谈了几句,小沙弥连连点头,随后侧身伸手,热情地邀请青鸟入内。青鸟见状,连忙拱手还礼,动作利落而又不失礼貌,而后跟着渊空大师踏入寺内。

踏入寺门,便见古木参天,香烟袅袅,静谧祥和之感扑面而来。原来,渊空大师暂于这大慈恩寺挂单修行。三人沿着石板小径在寺内穿行,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极为僻静的禅房。禅房四周翠竹环绕,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更添几分清幽。

渊空大师抬手轻轻推开禅房的门,“吱呀” 一声,门缓缓开启。门开之后,渊空大师微微侧身,面带和煦笑意,右手优雅地抬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温和说道:“施主,请进。” 青鸟见状,连忙微微欠身,上身前倾,姿态谦逊有礼,口中念道:“叨扰大师了。” 说罢,他轻抬脚步,踏入禅房之中。

走进禅房,入目之处,屋内陈设极为简单,却处处透着一股整洁有序的气息。一张略显古朴的木桌置于中央,桌面擦拭得一尘不染,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木桌周围,摆放着几个编制精巧的蒲团。墙壁之上,一幅阿弥陀佛的画像高悬,画像中的佛陀面容慈悲,双眸仿若洞悉世间万物,静静地俯瞰着屋内的一切,给整个禅房增添了几分庄严肃穆的氛围。房内的一侧,一扇古朴的屏风静静伫立,其上绘着的佛经故事在微光中若隐若现。屏风之后,墙角处摆放着两张床榻。床榻之上,被褥叠得极为整齐,尽显整洁与有序,让人不禁联想到其主人严谨自律的生活态度 。

渊空大师抬手,向着其中一个蒲团指了指,示意青鸟坐下。

青鸟会意,依言在蒲团上稳稳入座,身姿挺拔却又不失恭敬。渊空大师随后也在青鸟身旁的蒲团上缓缓落座,动作行云流水,尽显高僧风范。

渊空大师开口问道:“施主,此番追踪那鸟头妖,一路上定是历经波折,不知可有什么重大发现?”

青鸟闻言,赶忙坐正身子,腰背挺直,神色专注。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而后条理清晰地将追到鸟头妖之后,与之周旋、巧妙询问的详细经过,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向渊空大师道来 。

渊空大师静静聆听着青鸟的讲述,手中的佛珠,不紧不慢地转动着,圆润的珠子在修长手指间依次滑过,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摩挲声。其动作行云流水,平稳得不见丝毫起伏,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无法对其产生影响,从外表看,恰似一泓平静无波的湖水,全然不见内心深处的暗潮涌动。

待青鸟叙述完毕,渊空大师长叹一声,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施主,不瞒你说,老衲也是收到师弟的消息,才匆匆赶来长安。近来,各州府妖物邪魅异动频繁,边境之处已屡遭侵扰,百姓苦不堪言。老衲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探查魔族动向,看他们究竟有何图谋。不想,这都城之中,竟也已被他们搅起了风云。”

青鸟听闻渊空大师提及边境,心头猛地一震,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急切追问道:“大师,边境也遭受妖物侵扰了?” 他前倾着身子,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话语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焦急。

渊空神色凝重,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地回道:“确实如此。我初到长安城,师弟便告知我,北方边境各州正饱受妖物肆虐之苦,情况极为严峻。虽说老衲久居佛门,身为方外之人,本应远离朝堂纷争,可眼见世间黎民深陷此等劫难,若再袖手旁观,实在有违我佛慈悲之心。” 渊空微微闭眼,眉头轻皱,似在为边境受苦的百姓默哀。

青鸟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内心翻涌不已,暗自思忖:原以为邪魅妖物异动只是在各州府的零星乱象,没想到竟已如此迅猛地祸及边境。看来,这背后的阴谋远比想象中更为庞大、复杂。

他的思绪如脱缰野马般狂奔,此前李国昌与张仲武谈及回鹘操练兵马、打造兵器的场景历历在目,客馆中那些隐晦谈话也在耳边不断回响,再联想起使团人员惨遭杀害之事,诸多线索在脑海中交织碰撞。一个惊人的猜想在他心中浮现,他再也按捺不住,脱口而出:“大师,您的意思是,周边的国家,准备对大唐兴兵进犯?”

渊空目光深邃,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不止是周边的国家,如今,已有人暗中起了谋逆之心。”

青鸟听闻渊空此言,心头仿若被重锤狠狠一击,大脑瞬间空白,紧接着,万千思绪如汹涌潮水般疯狂翻涌。他脑海中不断的猜想,是朝堂之上的权臣,还是手握重兵的节度使,亦或是心怀异志的外族势力,可一时之间,竟难以锁定目标。若真是周边国家联合,再加上国内奸佞的响应,那大唐百姓必将陷入兵戎之地。

就在青鸟陷入沉思之时,渊空语气低沉却有力地问道:“施主,不知你可有听闻过圣灵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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