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刚刚散去，院子里还飘着葱花烙饼的香气。
孙红英把最后一道小菜端上桌，那是一碟腌得恰到好处的酱黄瓜，袁野昨天随口提过最爱吃这个。
“小袁，多吃点。”孙红英一个劲儿往袁野碗里夹菜，堆成小山似的，“看你瘦的，在山里跑了大半年，得好好补补。”
邬云珠抿嘴偷笑，在桌下轻轻踢了袁野一脚。
袁野耳根微红，却老老实实地把碗里的食物一扫而空。
邬建国坐在主位上，虽然腿伤未愈，但精神明显比昨日好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
“爸，您今天气色好多了。”邬云珠注意到父亲多喝了半碗粥。
邬建国放下筷子，拍了拍膝盖：“冤屈洗清了，这心里头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小袁啊，一会儿你要上山？”
袁野点点头：“是啊爸，我想带几个人去林子里转转，看能不能打点野味回来。眼看就要入冬了，村里好几户人家过冬的肉还没着落呢。”
“你是个好孩子。”邬建国眼中闪过赞许，“不过要当心，北坡那片林子有野猪出没。”
孙红英收拾着碗筷，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老赵家的小子昨天来说，后山那片松林里看见兔子脚印了，说是挺新鲜的。”
袁野眼睛一亮：“那正好，我带铁柱他们去看看。云珠，你要不要一起？”
邬云珠刚要答应，孙红英就插话道：“让她在家歇着吧，这丫头昨晚翻来覆去大半夜没睡好。”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女儿手上的银戒指。
袁野会意地笑了笑，起身收拾猎具。
他腰间别着一把锋利的猎刀，背上挎着邬建国早年用过的土枪，虽然老旧，但保养得很好。
“我傍晚前回来。”临走时，袁野轻轻捏了捏邬云珠的手指，那枚银戒指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正午的阳光穿过松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袁野蹲在一处低洼地，手指轻轻拨开枯黄的草丛，露出下面新鲜的粪便和细小的爪印。
“袁哥，真有你的！”铁柱凑过来，黝黑的脸上写满佩服，“我们在这片转悠好几天了，怎么就没发现这窝兔子呢？”
袁野笑了笑，指向地面几乎不可见的痕迹：“看这脚印的方向和深浅，母兔应该刚离开不久。这附近肯定有窝。”
他抬头环视四周，目光锁定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铁柱，你带两个人绕到那边去，动作轻点。”
半小时后，当袁野小心扒开那个隐蔽的洞口时，连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赵大爷都瞪大了眼睛。
洞内挤满了肥硕的野兔，粗略一数竟有二十多只，个个毛色光亮，显然过冬前囤积了不少脂肪。
“好家伙！”赵大爷拍着大腿，“我打猎四十年，头一回见这么肥的兔子窝！小袁啊，你这眼力劲儿，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强多了！”
袁野谦虚地笑笑，指挥众人小心捕捉。
他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就活捉了十几只，剩下的放归山林以保生态。
正当大家兴高采烈地准备下山时，袁野突然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众人安静。
百米开外的山坡上，五只羽毛鲜艳的山鸡正在啄食野果。
袁野缓缓举起土枪，眯起一只眼睛。
枪声响起，最肥硕的那只应声倒地，其余山鸡惊慌飞起，正好落入铁柱等人张开的网中。
“神了！”铁柱兴奋地手舞足蹈，“袁哥，你这枪法也太准了！”
袁野擦了擦枪管，笑道：“运气好罢了。这只最肥的留给爸补身子，其他的大家分一分，特别是村东头那几家困难的。”
回村的路上，袁野走在队伍最前面，肩上扛着用藤条捆好的猎物。
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远远望去，像一幅生动的剪影画。
邬家小院里，孙红英正和女儿一起择菜，忽然听见村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妈，您听！”邬云珠丢下手里的菜，跑到院门口张望。
只见一群孩子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后面跟着满载而归的猎队，袁野走在最前面，脸上挂着汗水和笑容。
“这么多！”孙红英惊讶地捂住嘴。二十多只肥兔子和五只山鸡被村民们兴高采烈地抬着，场面热闹非凡。
袁野走到院门前，从背后解下一只特别肥硕的兔子：“孙姨，这只最肥，留着给爸炖汤。”
接着又取下两只羽毛艳丽的山鸡，“这两只山鸡您看着做，我记得云珠爱吃您做的蘑菇炖山鸡。”
孙红英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老邬，快出来看看小袁带什么回来了！”
邬建国拄着拐杖走出来，看到这阵仗也吃了一惊：“小袁啊，你这是把整座山的野味都搬回来了？”
袁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运气好，碰上兔子繁殖的季节。”
他转向围观的村民，“大家别客气，铁柱会帮忙分一分，每家都有份。”
村里人欢呼起来，几个老人拉着袁野的手不住道谢。
老赵大爷拍着袁野的肩膀对邬建国说：“老邬啊，你这女婿了不得！眼力准，枪法好，心肠还这么善，你闺女有福气！”
邬建国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连腿伤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傍晚时分，邬家厨房里香气四溢。
出乎意料的是，袁野主动请缨下厨，说要露一手他爷爷教的野味烹饪绝活。
“真没想到你还会做饭。”邬云珠靠在门框上，看着袁野熟练地给兔子剥皮。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袁野抬头冲她眨眨眼：“在部队学的，野外生存训练时，要是不会做饭就得饿肚子。”
他压低声音，“其实是想给你爸妈留个好印象。”
邬云珠心头一暖，走过去帮他递调料。
两人在厨房里默契地忙碌着，偶尔手臂相碰，便相视一笑。
孙红英几次想进来帮忙，都被邬建国悄悄拉走了。
“让年轻人多处处。”邬建国小声对妻子说，眼中满是欣慰。
晚餐堪称盛宴。
袁野的红烧野兔肉质鲜嫩，入口即化。
孙红英的蘑菇炖山鸡汤色乳白，香气扑鼻。
邬云珠拌的野菜清脆爽口。
就连邬建国也贡献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老酒。
“今天破个例。”邬建国给每人斟了一小杯，连平日不喝酒的孙红英也有份，“咱们家多少年没这么高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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