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气氛骤然凝固。
武明月听着暗卫的禀报，手中的朱笔“啪嗒”一声掉落在铺满奏折的御案上，溅起一点墨渍。
她凤眸微眯，盯着那名垂首的暗卫。
“小灵儿去了军营？”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暗卫不敢抬头：“回陛下，千真万确。小公主殿下调动了她的亲卫军，正全城搜寻。”
武明月闭了闭眼。
小九，她的心肝宝贝。
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她猛地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
“传令下去！”
“禁军配合府尹衙门，封锁皇城所有出口！”
“任何可疑之人，可疑之物，一律严查！”
“告诉赵敏，若是找不到朕的儿子，她这个府尹也不用当了！”
“还有，这件事情不要和朕的皇夫说，让他……让他安心待在宫中，朕会把小九找回来。”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竟有些艰涩。
如何让他安心？
她自己都快要疯了。
另一边，屠宰场内的几个女人却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三丫头得了阿庆嫂的令，揣着几分兴奋与忐忑，开始在皇城的阴暗角落里穿梭。
她确实认识几个“老鼠”，专做些牵线搭桥的活计。
皇城之大，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需要隐秘的场所和可靠的中间人。
三丫头七拐八绕，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巷子尽头是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门板卸了一半，光线昏暗。
她走进去，铺子里只有一个驼背的老妇人在打盹。
“婆婆，买线。”三丫头低声说，同时将一枚特殊的铜钱放在柜台上，指尖在上面敲了三下。
老妇人眼皮动了动，睁开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铜钱，又瞥了一眼三丫头。
“红线还是黑线？”她声音沙哑。
“最黑的那种，能拴住宝贝的。”三丫头压低声音。
老妇人嘿嘿一笑，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
“跟我来吧，丫头，看你也是个识货的。”
她慢悠悠地起身，领着三丫头进了铺子后院，又推开一扇暗门。
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面是一条幽深的石阶。
“脚下留神。”老妇人提醒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三丫头跟着走了下去。
这便是皇城最大的黑市入口之一，“幽水巷”。
石阶之下，别有洞天。
虽然光线依旧昏暗，仅靠墙壁上隔一段距离才有的油灯照明，但地方却宽敞了许多，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只是这里的人，大多行色匆匆，或以斗篷兜帽遮面，或戴着面具，透着一股神秘诡异的气氛。
摊位上摆放的东西也千奇百怪，有罕见的药材，有锋利的兵器，甚至还有一些带着禁制符文的盒子，不知装着什么。
三丫头不敢多看，按照“老鼠”给的指引，径直往深处一个挂着黑色狐狸面具标记的档口走去。
档口后坐着一个面容精明的中年女人，正懒洋洋地拨弄着算盘。
“有何贵干？”女人头也不抬。
三丫头凑近，低声道：“有件奇货，想寻个大买家。”
女人这才抬眼，打量了三丫头一番：“哦？多奇的货？”
“九……”三丫头差点脱口而出，想起阿庆嫂的叮嘱，连忙改口，“一只……品相极好的白狐，世间罕见。”
女人挑了挑眉：“白狐？这年头白狐虽然少，但也算不上奇货。”
三丫头急了：“不是普通的白狐！它……它有异相！”
她不敢直接说九条尾巴，怕吓跑了对方，或者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哦？带货来了吗？还是只有个信儿？”
“货在安全地方。我想先问问，若是真品，能值多少？”三丫头小心翼翼地问。
女人嗤笑一声：“没见到货，我怎么给你估价？万一是只掉了毛的野狐狸，你岂不是消遣老娘？”
三丫头咬了咬牙：“那东西……非同小可。若是见了光，怕是会引来大麻烦。”
女人闻言，眼神微微一凝。
她放下算盘，身体微微前倾：“多大的麻烦？”
“天大的麻烦。”三丫头道，“但若是成交，也定是天大的富贵。”
女人沉默片刻，似乎在掂量。
“这样吧，”她开口，“我们当家的对奇珍异兽素有兴趣。你若信得过，可在此稍候，我去通报一声。若当家的愿意见你，自有分晓。”
三丫头心中一喜，连忙点头：“好，好，我等。”
那女人起身，朝档口内间走去。
内间里，一个身着暗紫色劲装，面容冷艳的女子正擦拭着一把短刃。
她便是这处黑市据点的头目，代号“紫枭”。
也是蛮荒潜伏在皇城的重要探子之一。
“堂主，”档口女人恭敬道，“外面有个小猎户，说手上有品相极好的白狐，有异相，怕引来天大麻烦，想找大买家。”
紫枭擦拭短刃的手微微一顿。
白狐？异相？天大麻烦？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刚刚收到密报，皇城府尹大动干戈，正在全城搜寻一只走失的“狐狸”。
能让皇城府尹如此紧张，甚至连小公主武小灵都亲自出动军营调兵的“狐狸”……
除了那位女帝和九尾天狐皇夫的宝贝疙瘩，还能是什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让她进来。”紫枭声音清冷。
很快，三丫头被带到了紫枭面前。
一见紫枭，三丫头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女人的眼神太锐利了，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说你有奇货？”紫枭开门见山。
三丫头咽了口唾沫：“是……是一只白狐，非常……非常特别。”
“多特别？”紫枭淡淡问道，目光却紧锁着三丫头。
三丫头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但想到即将到手的财富，还是鼓起勇气：“它……它有……很多尾巴。”
紫枭眼中精光一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很多是多少？”
三丫头一咬牙：“九……九条！”
紫枭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掩去了唇边一丝笑意。
果然是它。
“九条尾巴的白狐？”紫枭放下茶杯，语气平淡，“这倒是稀奇。你开个价吧。”
三丫头没想到对方如此镇定，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她原以为对方会震惊，会质疑。
“我……我们也不知道该开多少……”三丫头嗫嚅道，“这东西……太珍贵了。”
紫枭伸出一根手指。
“这个数，黄金。”
三丫头愣住了。
一根手指？
一万两？还是十万两？
无论是哪个，对她们来说都是天文数字了！
她正想开口确认，紫枭却缓缓道：“一百万两黄金。货到付款，先付一成定金。”
“轰——！”
三丫头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了。
一……一百万两黄金？！
她耳朵没出问题吧？
她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是真的！
那双原本还算灵动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一百万两黄金……
她们几辈子都花不完啊！
阿庆嫂她们要是知道了，不得高兴疯了！
“姑……姑娘……您……您没说笑吧？”三丫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称呼都变了。
紫枭嘴角微扬：“我从不开玩笑。前提是，你的货，值这个价。”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若是敢拿假货糊弄我，后果自负。”
三丫头被她眼神一扫，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但旋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不不不！绝对是真的！千真万确的九尾天狐幼崽！”她生怕对方反悔，急忙保证。
说完又觉得不妥，九尾天狐这名头太响，万一……
但紫枭似乎并不在意。
“很好。”紫枭从手边一个精致的匣子里，取出几块金锭，随手扔在桌上。
“这是十万两黄金的定金。你把货带来，确认无误后，付清尾款。”
金灿灿的光芒晃花了三丫头的眼。
她颤抖着伸出手，将那几块沉甸甸的金锭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姑娘放心！我们……我们一定尽快把货送来！”三丫头激动得语无伦次。
“记住，此事要绝对保密。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紫枭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三丫头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我们晓得轻重！”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黄金，哪里还听得进别的。
抱着沉甸甸的定金，三丫头晕乎乎地被送出了黑市。
直到重新站在阳光下，她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百万两黄金啊！
她们发财了！彻底发财了！
她迫不及待地往回赶，要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阿庆嫂她们。
至于那只小狐狸的死活，它真正的身份，以及这背后可能引来的滔天大祸，早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她眼中只有金灿灿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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