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纣王两个字，对面这位高人...魂魄明显的皱了皱眉头。
可是听到魏渊两个字，眼前这人的眉头反而平缓了起来。
反而是整个神秘空间开始不断地颤抖。
好似产生了一座大地震。
有无数的鬼魂不断的冲击一般。
墓碑上面更是频频碎石脱落。
就连坟堆之上都有道道干枯爪子延伸出来。
李岳山顿时悚然一惊，连忙起身。
却见密密麻麻数不过来的墓碑后的坟堆之上出现了形色不一的人。
他们的相貌各不相同，倚靠在属于自己的墓碑上将目光看向李岳山。
见此情形，那壮汉却是摆了摆手。
“都是一些老人了。这么看着人家小孩子干什么，都回去待着。”
这些人一开始还怒目而视，眼神中充斥着寒意。
可是随着眼前这人一声令下，竟然当真一五一十全部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让李岳山松了口气，但是同样，对于眼前的这个人更加的忌惮。
他断定，此生生前必定是号令群雄之辈。
死后也当是众多阎罗阴兵之主。
生前当人杰，死后亦是鬼雄！
不等他发问，就见那中年人笑容淡淡，问道。
“世人常说，这句话倒是有些抛开干系的意思。”
李岳山点了点头，张口说道。
“前辈，不瞒你说，大将军曾经救过我与舍妹一条性命，更何况这岳家枪的武学，还是来自于王爷珍藏武学秘籍的镇北楼。”
“这还是镇北楼最高层的孤本。”
“世人可以说大将军是乱臣贼子，李岳山或许也知道，但是这些，李岳山不能说。”
“看样子你倒是很有情义？”那中年淡淡一笑，也不生气，随后说道。
“说起来倒是有意思，我与这魏渊生前倒是有一面之缘，不过这魏渊向来生性凉薄，也不知为何，门下都是一些重情义之辈。”
李岳山闷不做声，却见那中年汉子继续说道。
“你心中的成见是非，并未偏颇，也知道善恶之分，那么日后，你会做出何等选择？”
“甘愿成为大将军的马前卒，涤荡天下，重归山河一统。”
李岳山义正言辞。
那汉子反问说道。
“即便是魏渊让你屠戮无辜之人？”
“亦如你家乡小镇发生的那一件惨案一样？因为一个小机缘，葬送数百户人性命。”
李岳山握紧枪杆，却没有回答。
汉子见此，只是感慨。
“曾经年少掷春风，心中理想抱负无数。
可是逐渐被勾心斗角侵蚀，变成最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回头一看，骄阳依旧在，人已迟暮。
转身望去，却见骄阳升起的地方有一位少年郎朝着烈日奔跑，那般明媚无暇，底色纯净。”
“而自己却在悄无声息之间，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那种感觉，是不是令人十分懊悔？让人每日夜不能寐？”
李岳山眼神之中极其挣扎，十分犹豫。
而那中年汉子只是笑着问道。
“要公理，正义。”
“要忠义，恩情。”
“这是两个选择，并不相交。”
“跟随前者，你注定要和后者相悖，你手上注定会沾染无穷无尽无辜人的血。”
“跟随后者，你注定要践踏如今的自己，泯灭人性。”
“兵家不是佛家，没有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更没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错了就是错了，对了就是对了，要一条路走到底。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不要做出让自己不喜欢的选择。”
“人...是没办法回头的。”
李岳山思考片刻，依旧是找不到一个答案。
只是问道。
“前辈说这话，倒是有些挑拨离间了。”
汉子微微一笑。
“你我二人都是人心隔肚皮，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所说的镇北楼遍地武学真经，如何来的你心中清楚，我略微猜测也自然是心中有数。”
“而能被镇北楼束之高阁的武学，要么杀伤力极大，要么便是身前地位，战力极强。”
“而这些武学秘籍的主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死了...都被魏渊杀死了。”
“他们的武学真经就像是魏渊珍藏的宝物，对外人宣扬显摆的宝贝，好比朝廷的藏宝阁，异族的珍藏兽牙，兽皮，任人欣赏。”
“一丝一毫的尊严都没有。”
“所以毫无疑问，如你所想，我生前..是魏渊的敌人，一个让魏渊头皮发麻的敌人。”
“但是挑拨离间，倒也不是。”
“我这一门武学枪法，学容易，登堂入室难。臻至化境更是难上加难。”
“迄今为止，只有两人臻至化境。”
“有前辈一个？”
“没有....”那汉子有些可惜。
“在半步臻至化境的时候被魏渊弄死了。”
“.....”李岳山沉默。
那汉子却是继续说道。
“我并未想要规劝你走正义，或者邪恶，那些都是后人所书写的。”
“我要说的是，要朝着自己的本心走，顺应本心，岳家枪方才能够臻至化境。”
“外人的岳家枪偏执，虽然进境很快，但是抵达熟能生巧之后，终身便不得寸进。”
“只有直正本心，这一门岳家枪便能够臻至化境。”
“那是什么境界？”李岳山有些好奇。
却见汉子微微一笑。
“入道。”
随着‘道’字出现，李岳山还想再问一些什么，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却是瞬间脱离。
等到李岳山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后，原本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的墓碑左右两侧，突兀之间，站满了人。
倚靠在自己的墓碑左右。
这些人一个个都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仿佛他们身上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秘密。
而那个之前一直面带笑容的汉子，此刻他的笑容也慢慢地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漠然和阴冷的神态。
喃喃自语般说道。
“传师授道，终究是比不过救命之恩。”
“我当真给过你机会了啊。”
“你和我....当真是有些相似，但是始终有所不同....”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士卒，然后开口问道：“施加的因果足够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站在他身旁副将回答道：“够了。”
那汉子点了点头，接着又问：“血浮屠阵足够容纳多少人？”
“一万人。”回答的人语气平静。
“大纛煞气容纳如何？”汉子继续追问。
“已满。”回答依然简洁。
听到这里，那汉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期盼之色。
他喃喃自语道：“许久不曾见人世了，也不知道人间如今如何了？”
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和感慨。
沉默片刻后，他又轻声说道：“也不知道世人……是否还记得曾经名震天下、力透京师八镇的……”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吐出最后三个字：
“岳麒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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