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顾客如此无厘头，我和盛冬却并不意外，仿佛习以为常一般。
我端过去一杯冰柠檬茶，忍着笑说道：“辣椒用光了，凑合喝吧。”
他摸出一只精美的烟盒，非常不满：“这什么咖啡厅？”
我颇具服务规范地指了指墙上的字牌，他念到：“想你的风吹到了寒武时光！”
我：“不是这个，下面的！”
“寒武时光与烟草势不两立！”
他悻悻地装起了烟盒，把柠檬茶吸得滋滋作响。
盛冬在吧台里抬起头，问道：“查到没？”
这位无厘头的顾客名叫刘文山，是盛冬设计公司的合伙人，他俩的分工是盛冬负责设计，文山负责大客户销售，和我们都是好朋友。
文山大学是体育专业，性格外向幽默。
盛冬请他帮忙追查bGh6532这个车牌号的车主。
文山把自己的车钥匙抛起又接住，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外梧桐树上的灰斑鸠。
“查车牌这事儿，”他斜靠在椅子上咧嘴笑，“得感谢交通App的便民服务。”
"；我就说我的车被堵住了，车牌号是这个，然后就能让值班人员给我打电话，跟对方沟通，同时会收到车主信息和电话，但是会被挡住一部分信息。”
他把手机放在吧台上，我也凑过去。
我盯着屏幕上的信息：楚*，尾号3378。
“足够了。”盛冬轻声说。
我说这么做，算不算钻空子。
“这叫换个思维，你要是肯多刷短视频就该知道，现在查开房记录都靠外卖App上的地址。”
文山还跟车主通了电话，对话中对方说车就停在自己公司楼下，并不在文山说的地点，这回连楚尧的公司地址也知道了。
盛冬又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给文山讲了我们昨晚在直播间找到的线索。
文山听了之后，表达了对这个分工的不满，因为他更想看劲舞直播，哦不，应该是通过直播找线索。
当然，文山的确对直播很了解，他打开柳小仙儿的直播记录，手指点在“江湖夜雨”的头像上，“这托儿演的太假，你看打赏节奏，每次“峰行天下”刚刷完礼物，他就卡着时间补刀，其他人打赏他理都不理。"；
他说那位跟“峰行天下”打擂台，争相给柳小仙儿送礼物的“江湖夜雨”，按照直播行业的惯例，应该是个“托”，大概率就是柳小仙儿团队的人。
现在直播平台也规范起来，主播必须实名制，可以看到柳小仙儿的真名叫柳晖。
时间很快就到了八点半，我们约了浮生·体验舫的前员工吴浩德今晚9点见面。
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发，很快来到了“明日之星儿童戏剧培养中心”的楼下。
这里属于老城区，楼都很旧，但因为幼儿园、小学、中学集中，楼价可以说是寸土寸金。
4层楼的灯基本都熄了，霓虹灯牌还亮着，一位年轻人站在门口。
看起来20多岁，身材瘦高，穿着一件白休闲棉服，一直到膝盖，脚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短发整整齐齐，戴着副黑框眼镜。
文山走上前，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叶萌萌的朋友文山，这位是盛冬，他是一位侦探小说家，想了解两年前的浮生·体验舫的事情，问问能否提供一些素材。”
“不管能否采用，今天都会给您一小时200元的咨询费。”
吴浩德看了看我们，点了点头。
“陈总那天像在玩大富翁游戏，先是给了在场每个人一个手机红包，包括我，气场很足。"；
“他说自己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很早就财富自由了，现在星辉传媒越做越大，正在招贤纳士，几位都是年轻人，很有机会等等。"；
游戏开始后，陈勇有点不舒服，感觉哮喘要发作，他说自己一直有哮喘，最近太累了，可能要犯病。
他让王雅静给他拿药，平时外出都是王雅静或者秘书给他带药，但是王雅静好像是今天忘记了。
陈勇很生气，就发怒大骂王雅静，让她快点滚去买。
此时正好是剧本杀中间休息的20分钟。
20分钟后，王雅静拿来了哮喘药，陈勇喷过药后，准备开始游戏的时候，他脚下没站稳摔了一跤。
站起来之后，当时感觉没有什么异样，后来陈勇演的富商跟胡晓峰饰演的小商贩剧中对质的时候，因为总是打断对方台词，就吵了几句。
之后陈勇就倒地不起，发现他身体不适，吴浩德赶紧打急救电话。
救护车开到附近的时候，陈勇还有微弱的呼吸。
浮生·体验舫地处老弄堂的小巷深处，路边、门口堵着其他的车，救护车不但开不进来，就是担架也无法进出。
最后迟到了快十分钟的救护车并没能挽救陈勇的性命。
法医的结论是因为他生活不规律导致的身体机能低下，让哮喘引发了心脏病。
吴浩德之所以两年前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他作为在场的工作人员，被警方叫去做过几次笔录，同时为了以防万一，把店内监控视频备份了。
盛冬问监控记录还在不在，吴浩德从自己的网盘里拷贝一份发给了他。
文山笑眯眯的摸出了一只信封，说今天先聊到这里，今天聊了一个多小时，按照两个小时付咨询费。
吴浩德接过信封，刚要告辞，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开了口：”那位温...女士，那天她特别香，或者说是特别的味道，很强烈。“
盛冬半闭的眼睛突然睁开：“像什么味道？”
吴浩德想了想说：“我没闻到过，只能说是奇特的香水味，有点草药，对，中草药！”
我们离开“明日之星儿童戏剧培养中心“楼下停车场时，我随便扫了下霓虹灯铭牌。
因为它过于明亮，把楼上另一个公司的名字也映射出来。
这个公司就寒酸多了，一个窗户上放着个鞋盒大的公司名称：列奥纳早教。
怎么这么眼熟？
盛冬看我盯着那五个字发呆，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看来明天寒武时光又要停业一天了。”盛冬搓了搓手，拽起了黑色长风衣的领子。
冬日夜晚的老市区，不到11点的光景，已经进入梦乡。
我和盛冬看向文山，他嘴边的香烟忽明忽暗，风和他各抽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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