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雪依将竹球向上一踢，最后用食指托住球，竹球在她的指尖不停地旋转，随后抛给了朵朵。
“天色太晚了，我们今天就到这吧，明天姐姐再陪你们玩。”
朵朵将球放到地上，随后抱住了雪依的腰：“姐姐，你人真好！今晚去我家睡好不好？”
阿雅也赶忙凑了过来：“姐姐，还是去我家吧，哥哥去狩猎了，这几天回不来。我家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住，我不敢睡。”
雪依摸了摸朵朵的头道：“朵朵，阿雅只有自己一个人，万一有危险我得保护她，所以今天我先去陪她了。”
朵朵的眼神中有一丝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家了，谢谢姐姐的小裙子。”
“嗯，路上注意安全。”
……
于是，雪依和阿雅回到了屋子里，随后阿雅为雪依泡了一杯茶，便去灶台做饭了。本来雪依也想要帮忙做饭，但是阿雅说什么也要尽地主之谊，不让雪依动手，雪依也没有推脱，只好坐在桌前品茶。
和自己之前喝过的那精致的茶叶不同，这杯茶水的味道有些发苦，但是原汁原味的茶香让雪依并不反感。
看着周围破旧而又粗糙的家具，也许这就是几千年前人们的生活吧。虽然不够精致，但是乐在其中。自给自足，没有纷争和烦恼。
没过一会儿，阿雅准备了蒸鱼，一盆水煮菜，还有两碗米粥。
“姐姐，菜做好了，可以吃了！”
“辛苦阿雅了，我尝尝！”
于是，雪依夹了一片蒸鱼放入口中，皱紧了眉头，一点咸淡都没有，就像自己当年在森林里自己做的鱼一样。
不过雪依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没那么矫情。所以还是吃的下去。
“姐姐，一定很难吃吧？”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阿雅低下头说道：“听村长爷爷说，每个来这里的人吃了我们的食物，都觉得难吃。听说几十年前，有个人，吃了这里的饭直接把碗都砸了。”
雪依听了之后，有些愤怒，吃人家的东西，还嫌弃人家，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虽然难吃是真的，不过雪依知道，这个地方也不可能生产出盐来。
“那都是混蛋才这么做，你做的很不错了，我爱吃。”
她本身就是山里长大的，知道在山里生活的不容易，所以对于村民们，她多少会共情。
阿雅的眼前一亮，喜悦之情直接在脸上表达出来：“真的吗？那姐姐多吃点！”随后，她夹了一大块鱼肉递给雪依。
“阿雅也多吃点！”
接着，雪依又夹了一片水煮野菜，口感又涩又苦，但是为了不让阿雅伤心，还是强行咽了下去。
……
过了一会儿，二人吃饱了饭。阿雅将桌子收拾好，又从井里打了水，将餐具洗好。
阿雅随后说道：“姐姐，我们要不要去看星星？”
“嗯！走吧。”
于是，雪依和阿雅走出了房门，来到了山坡上看着天上那璀璨的繁星。
“姐姐，星星真好看！但是怎么也摸不到。娘说，星星是神明的眼睛，它看着我们观察世间万物，保佑着她的子民呢！你说，神明真的会保佑我们么？”
“会的吧？那你爹娘现在在哪呢？”
阿雅的神情有些悲伤，拄着下巴道：“娘几年前生病去世了，爹有一次出去狩猎再也没有回来，还说回来给我带野猪蹄子吃！也不知道去哪了，他们都说爹出岛过好日子了，我才不信！”
雪依摸了摸阿雅的头道：“对啊，哪有父母随便抛弃自己的孩子的，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才没有回来。”
“不过姐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呀？真的很美好么？”
雪依本想告诉实情，但是心想还是算了。如果告诉阿雅外面比这里好多了，那她会不会对现状失望？恐怕只会让小丫头更难过吧。
“外面啊，和这里差不多，自给自足，吃着野菜看星星，还不如这里呢。”
阿雅靠在雪依的肩膀上，雪依直接搂住她的脖子。
“姐姐，你为什么不回家呀？你的爹娘不担心么？”
雪依一愣，此时她的心头有些酸，但是还是强挤出笑容道：“我又不是小孩儿，可以保护自己了，他们才不需要担心。”
“骗人！之前席野叔叔出门了好久不回来，婆婆在家都急哭了。等叔叔回来了之后，婆婆骂了他好久！他也很厉害，婆婆不也照样担心。”
“我……”雪依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很难过，但是又不想在阿雅的面前哭出来。
“他们不见了，如果还在的话，或许也会担心吧。”
阿雅有些诧异道：“不见了？”
“嗯，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我出来也是为了找爸爸妈妈的。”
“阿雅也想出去找，可是村长爷爷说，谁也不许出森林，否则就逐出村子，姐姐，我好想爹还有娘。”
雪依没有说话，只是搂着一脸沮丧的阿雅，拍了拍她的后背，陪伴着她。
“姐姐，如果你参加祭典了，可不可以用阿雅的角？”
雪依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参加祭典，而且你不怕死么？”
“不啊，人迟早都会死，无论男女，又有什么怕的呢。而为了灵隐族牺牲，是我们每个人的心愿。姐姐是好人，能为了姐姐献角，我开心都来不及。”
雪依一脸的不悦：“不要，我不想用无辜者的命成全自己，哪怕你们自愿的。我就不理解了，你们神明就是这样对待子民的？”
阿雅从雪依的怀里坐了起来，眼中泛着泪光，然后不断地抽泣。
“阿雅……？”
“姐姐，你怎么这么说神明大人呢？如果不是神明大人，我们灵隐族早就灭绝了。”
说完，阿雅便起身下山，雪依看着阿雅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对于这种用血为代价的祭祀，反而对她们来说是神圣的事！而自己想要保护对方，反而她倒难过了。
“牺牲？”雪依想起了丹曦的那句话，你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总要付出代价。但是这个代价，是不是太沉重了？不过对于那些神明来说，人类的命，只不过是鸿毛而已吧。
想这些只会让自己更苦恼，雪依只好站起身来，跟着阿雅下山。
到了阿雅家门口，阿雅回过头来，直接对着雪依跪了下去。雪依心头一惊，想扶起阿雅。
“你这是干什么？”
阿雅却推开了雪依的手，哭泣道：“姐姐，求求您为了我们灵隐族，参加祭典吧！为了让大家都穿上漂亮的衣服，能够走出森林，求求您了。”
“让我考虑考虑好么？你先别跪着了。”
“不要，姐姐什么时候答应我再起来！”
雪依扶着额头，不知所措：“如果我不是天命之子怎么办？你不是白死了？”
阿雅抬起头，哭喊道：“可万一是呢？您不想找自己爸爸妈妈么？我听过葛林求求说过，外面兽人族们，也过的不好！他们需要姐姐啊！”
雪依冷冷一笑：“如果我为了一己私欲，哪怕是天命之子，也不救你们怎么办？”
“不可能，姐姐如果是这样的人，就不会和村长爷爷生气了。”
雪依叹息道：“好，我答应你，可以起来了么？”
阿雅的情绪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嬉皮笑脸道：“太好了姐姐！用我的角能拯救灵隐族，这是我的梦想！”
“谁说我要用你的角了？我才不用你的。”
阿雅一愣，撅着嘴道：“啊？怎么可以这样啊，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
“那姐姐，你想用谁的角？”
雪依眼球一转道：“用你哥哥的吧，谁让他当初骂我。”
阿雅瞬间慌了，赶忙握住了雪依的手：“我不要，我不要哥哥死！求求您了，用阿雅的角吧！阿雅不想失去哥哥！”
雪依摸了摸阿雅的头道：“那哥哥就想失去阿雅了？你死了难道你哥哥不难过？”
“这……”阿雅沉默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啦，回屋睡觉吧。用谁的角不是抽签么？抽谁算谁的。”
说罢，雪依直接回到了阿雅的房间内，然后直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而阿雅则是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雪依躺在床上，虽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她想着阿雅的话和这祭典之事，心中满是纠结。
突然，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雪依警觉地睁开眼，就见阿雅轻手轻脚走进来。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出一脸坚定。
阿雅在手中拿着一把小刀，对着自己的头比划半天，似是要割下自己的角。
雪依直接起身，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直接一把将刀扔了出去，大喊道：“你要干什么？”
“我，我要梳头！”
“梳个屁！我没听过梳头用刀的！说实话，不然我直接走！你们爱找谁找谁去！”
阿雅无奈道：“对不起，姐姐，我想了想，村里没了谁我都会难过，不如让我自己消失。”
雪依气急了，直接拿起了木勺朝着阿雅身后打了好几下，阿雅不闪不躲，强忍着臀部传来的疼痛。
打了好几下，阿雅的屁股直接肿了，雪依一把扔掉了做汤的木勺道：“知道错了没？”
“知道了，对不起姐姐。”
“给我回去睡觉，今晚不许提这件事！不然我直接出村！”
阿雅点点头，随后抱住了雪依道：“姐姐，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睡？我害怕你走，求你别走。”
“行。”于是二人来到了床上，雪依侧躺床上盯着阿雅，而阿雅却趴在床上抽泣。
“趴着睡好不习惯。”
“那你躺着呗。”
“屁股疼，躺不下。”
雪依噗嗤一笑，于是掀开被子道：“我给你上药，别乱动。”
于是，雪依掀开了阿雅的裙子，发现她的臀部青一块紫一块，要知道，雪依是战斗大师，力气要比一般成年壮汉还大，刚才自己生气急了，好几下用尽了力气，她不疼才怪。
她赶忙给阿雅涂了跌打药膏，随后揉了揉，阿雅的脸红了一大片。随后，二人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
凌晨四点，雪依梦到了阿雅浑身是血，捧着自己的角，一脸兴奋。吓得她直接惊醒，看到了旁边的阿雅还在酣眠，雪依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她也吓得睡不着了，于是她悄悄地下了床。走到院子里，将丹曦召唤了出来。
丹曦打了一声哈欠道：“我去，大半夜不睡觉啊你！”
“我哪有心思睡觉，我问你，那棵树到底是什么来头，所谓的祭典到底是真是假？”
丹曦惊讶道：“你还没参加呢？我还以为你早就弄完了祭典！”
“我不想参加！刚才那个小姑娘差点要割角！我不想为了这种不靠谱的东西，让无辜的人送命！”
丹曦摇摇头，一脸鄙夷地看着雪依道：“你傻呀？”
“你骂我干嘛？”
“用一个人的命，换无数兽人族加上全村人的命，你说哪个重要？这道理你想不明白？知不知道乱世最该死的人，就是愚善的人？”
雪依低下头，看着丹曦道：“道理我都懂，可我不想为了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去让无辜的人牺牲。”
“那我告诉你，那个神明是真的，他叫布凯，我们两个曾经是朋友。而且他和薇诺娜有密切的关系。你想拯救兽人族，这个仪式你必须参加。
至于认不认可你，我也不知道。不仅如此，你参加之后，先不说实力能提升多少，起码幸子她们不愿意告诉你的事，全都能知道。”
雪依心头一惊，咽了咽口水，她知道丹曦不可能骗自己。
“没有两全的办法了么？”
“没有，灵隐族的角是联系对方的媒介。”
雪依知道，丹曦很理性，她可不会像自己一样，在乎他人的性命。可是，那无辜的灵隐族“幸运儿”就真的该死么？
“算了，我知道你不可能瞬间想通。回去睡觉吧，过几天再说。”
随后，丹曦变回了刀，直接回到了雪依腰间的刀鞘内。
雪依知道，自己多想也是无用。于是回到床上，继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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