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兀木赤艰难下令撤军的同时,赵暮云早已率领大军,携带着大量的战利品,消失在了焉者山以北的茫茫草原深处。
他没有选择原路返回,那样太容易被预判和拦截。
而是按照预先制定的计划,向西然后折向南,准备绕一个更大的圈子,从陇右的西北方向返回。
“将军,兀木赤派了手下大将哲鲁率五千轻骑追来了。”行军途中,沈千带来了最新的敌情。
“哲鲁?听说是兀木赤麾下有名的鬣狗?”
赵暮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来得正好!传令下去,改变队形,以战斗队形行进。”
“纳木错的骑兵分散两翼,我的中军放缓速度,给他们一个能‘咬住’我们的错觉。”
“大都督是想…”沈千若有所悟。
“兀木赤主力未损,我们一口吃不下。但他派出来的这支轻骑,既然脱离了主力,那就是送到嘴边的肉!”
赵暮云眼中寒光闪烁,“找个合适的地方,我们先敲掉他这支爪子!”
他选择的战场,是一片名为“滚石坡”的区域。
这里地势起伏,遍布大小不一的岩石,不利于骑兵大规模展开冲锋,却非常适合打埋伏。
赵暮云将主力隐藏在坡地反斜面的洼地和巨石之后,只派出数百人带着部分辎重,伪装成主力断后部队,在坡顶显眼位置缓慢行进,吸引哲鲁。
哲鲁果然上当了。
他急于抓住赵暮云的尾巴向兀木赤交代,看到前方“溃逃”的胤军后卫,不疑有他,立刻催促部下加速追击。
当五千北狄轻骑大部分涌入滚石坡狭窄的区域时,两侧山坡上突然站起了密密麻麻的胤军士兵!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如同飞蝗般的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两侧倾泻而下!
北狄骑兵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有埋伏!”
“快撤!”
哲鲁又惊又怒,他知道中计了,立刻试图指挥部队后撤。
但已经晚了。
赵暮云亲率精锐骑兵,如同猛虎下山,从正面发起了反冲击!
而两翼的羌戎骑兵也如同钳子一般合拢过来,将哲鲁部牢牢夹在了中间。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伏击战。
北狄轻骑擅长游击骚扰,但在这种地形被伏击,优势荡然无存。
哲鲁虽然勇猛,率亲兵左冲右突,但在凉州军绝对优势兵力和严密的阵型面前,终究是徒劳。
激战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
三千北狄轻骑,除了后面机警的见势不妙早早溜走,前面进入包围圈的部分被歼灭。
主将哲鲁冲在最前面,被乱箭射杀,尸体被战马践踏得不成人形。
赵暮云看着战场上遍布的北狄人尸体和缴获的无主战马,冷冷下令:
“打扫战场,补充箭矢,带上能用的马,一刻钟后,继续转移!”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兀木赤的主力,才是真正的威胁。
他必须带着这支得胜之师,在兀木赤反应过来并布下天罗地网之前,安全地跳出去,返回陇右。
......
就在北方草原上上演着惊心动魄的追逐与反猎杀时,夏州城下的战局,也因北方的惊天变故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杨凡第一时间收到了来自西京和他自己探马的急报。
“赵暮云…踏平了兀木赤的王庭?”
杨凡看着情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忌惮。
他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这个镇北将军,河东大都督的胆魄和能力。
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
“将军,时间紧急!”
一名将领地道,“兀木赤后院起火,必然退兵!陇右赵暮云、裴伦压力大减,说不定很快就会回师!”
“我们应趁现在,加紧攻势,一举拿下夏州!”
另一名幕僚则持反对意见:“不可!赵暮云能做出如此疯狂之举,其用兵已不可常理度之。”
”若我军全力攻城,损失过大,即便拿下夏州,届时面对可能回师的赵暮云部或者来自晋阳林丰的生力军,我们将极为被动!相爷的意思也是让我们谨慎。”
杨凡陷入了沉思。
他渴望拿下夏州证明自己,但赵暮云北上的成功,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他发现自己之前的算计,在赵暮云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强大对手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城外传来消息:晋阳援军先锋杜威的骑兵,已经出现在五十里外,并且袭击了一支在外征集粮草的奉朝小队。
林丰的主力,也不远了。
即将抵达的晋阳援军,再加上陇右那边赵暮云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杨凡终于做出了决定。
“传令,停止攻城。各部收缩防线,依托现有营垒,转入守势。多设鹿角拒马,深挖壕沟。”
杨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冷静,“我们要看看,北边的戏,到底会怎么收场。也要掂量掂量,林丰带来的这一万河东军,到底有多少斤两。”
夏州城头,压力骤减的守军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童固扶着垛口,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奉朝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暂时过去了。
接下来,要看林丰的了。
夏州城下,战局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杨凡的三万西京军不再主动攻城,而是深沟高垒,摆出了一副长期围困的架势。
营垒相连,旌旗密布,巡逻队往来不绝,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
晋阳援军主力在林丰的率领下,终于抵达夏州城外二十里处,依仗一处有利地形扎下坚固营寨,与西京军遥遥相对。
林丰用兵稳健,并未急于求战。
他先是派出大量斥候,详细探查西京军的营垒布置和周边地形,同时与城内的童固取得了联系。
“林都督,西京军兵多,营垒坚固,强攻恐难奏效,徒增伤亡。”
童固在信中写道,“城内粮草尚可支撑一月,军民士气因将军来援而大振。然田遵旧部虽然驻防城外山上,其心难测,乃隐患。”
林丰回信,让童固安心守城,稳守为上,并指示他设法进一步整肃内部,清除不稳定因素。
奚胜对这种对峙的局面颇为不满,几次向林丰请战:
“都督,俺们大老远跑来,难道就跟这群西京崽子大眼瞪小眼?让俺带陌刀营去冲他一阵,试试他们的成色!”
林丰摇头:“稍安勿躁。杨凡并非庸才,其营垒布置得法,强攻正中其下怀。我军初来,当以稳为主。”
“况且,北边局势未明,赵将军安危未卜,此时与西京军决战,并非上策。”
李懋也劝道:“奚将军,林都督所言极是。我军与西京军兵力悬殊,当以静制动,等待时机。或许北边的消息,会带来转机。”
杨凡这边,同样在密切关注着晋阳军的动向和林丰的用兵风格。
他发现林丰用兵极其老练,营寨扎得无懈可击,斥候活动范围极大,显然是个难缠的对手。
“这个林丰…果然名不虚传。”
杨凡对幕僚道,“他想耗,那我们便陪他耗。看谁先沉不住气。告诉下面的人,加强戒备,防止晋阳军夜袭。”
“同时…之前对田遵部的策反,可以加紧进行了。”
几名被收买的田遵旧部军官,开始在暗中散布流言,动摇军心,甚至策划在晋阳军与西京军交战之时,趁机作乱。
夏州城,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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