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若曦看着满脸焦急、满头大汗的张佑祥，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丝感动。
但是，感动归感动，他不能同意张佑祥的请战，这是战场，不能意气用事。
“张佑祥，本官知道你急于报仇。但是，你要清楚，这是战场，不是街头巷尾！你是军人，不是街头小混混，必须时刻保持冷静与理智。
你放心，仗有你打的，但不是现在！时机到了，本官自然会让你上！”
“狄大人！”
“执行命令吧！”
“末将遵命！”张佑祥虽心有不甘，但见狄若曦态度坚决，只能无奈地咬咬牙，退了下去。
战鼓声中，李归仁带着一团亲兵，督促降卒往前突进。这五千降卒，打着叛军的旗号，穿的却是大唐的铠甲。
城上的将士们看在眼里，不由得怒火中烧。
“这些叛徒，竟然帮着叛军攻打自己的同袍！”一个军士愤愤地说道。
“呸！这些叛徒简直无耻至极！打叛军没本事，打自己人倒是威风凛凛！”又一个军士跟着说道。
“弟兄们，待会不要手下留情，给老子狠狠地打！要让他们知道，当叛徒没有好下场！”一个旅帅闻言，大声喊道。
就在这时，降卒已经进入了投石车的射程之内。只见李俶手一挥，麾下各中郎将、校尉、旅帅、队正同时齐声喊道：发射！
军士们闻言，拔掉制动插销，几十枚二十斤的石弹带着将士们的愤怒，狠狠向降卒头上砸去！
“轰！轰！轰！”随着一声声巨响，石弹在降卒丛中翻滚弹跳，立即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凄厉的惨叫在战场上回荡。
“打得好！”李俶看在眼里，大声喝彩。
“将士们，重新装填，继续发射！”
军士们闻言，熟练地操作着投石车绞盘，将配重拉起，将主臂放下，将石弹装入发射兜中。
李俶接手这支军队的时间不长，才几天而已。但他对军士们的要求非常严格，他们要能精准地瞄准目标，快速地开弩、射箭，同时，还要尽可能地保护自己不被敌军射中。
这五千人中，有不少是各王府的侍卫以及公侯之家的家丁，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基础。经过训练，战斗力显着提升。
李俶相信，颜真卿的囚徒军都能打败田承嗣的军队，自己这支新军也一定能在潼关降卒面前大显身手。
投石车装填完毕，又一轮齐射，降卒队伍顿时一片混乱。
李归仁见前方队伍出现骚乱，立即传令各中郎将和校尉，要他们赶紧稳住阵型，否则杀无赦。
在李归仁的威逼之下，各中郎将、郎将和校尉们大声呼喊着，让后面的军士上前填补空位。
过了好一会，将领们终于恢复了阵型，继续前进。才走了没几步，第三轮齐射又来了。
仅仅三轮齐射，走在最前方的降卒就死了七八十个，伤了一两百个。
中郎将、郎将和校尉们根本不在乎降卒们的伤亡，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喊：“恢复阵型，继续前进！”
这时，降卒们开始躁动不安，有人大声嚷道：“这根本就是送死！凭什么让我们冲在前面！”
“就是嘛！这石头砸下来，死得太冤枉了！老子不想这么死！”
“当官的只知道催着咱们往前冲，可他们自己却躲在后面，根本不拿咱们当回事！”
“弟兄们，咱们都是大唐的人，凭什么要帮着叛军打自己人！”
“是呀，咱们凭什么替他们卖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愤怒和不满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
有些降卒停下脚步，即便当官的大声呵斥，他们也不为所动。
几个校尉见状，纷纷抽出刀来，威胁道：“谁敢违抗命令，就地正法！”
一个胆大的降卒朝校尉喊道：“你们凭什么让我们去送死，有本事你们自己上啊！”
其他军士也跟着喊了起来，将领们一时无计可施。
李归仁见队伍停止前进，立即派亲兵前去询问。不一会，亲兵赶来禀报：“降卒们不愿继续向前！”
李归仁听罢，顿时大怒，大声命令道：“军士不向前，斩队正！队正不向前，斩旅帅！旅帅不向前，斩校尉！校尉不向前，斩郎将、中郎将！”
命令很快就传达到了最前沿。顿时，原本躁动不安的降卒们更是群情激愤。
各旅帅、队正闻言，手握横刀，从背后捅翻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军士，这才勉强稳住了阵型。
在死亡的威胁下，降卒们毫无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迎着炮石往前推进。
李俶见降卒们走走停停，心下顿时大喜。他知道，降卒们根本不愿意给叛军当炮灰。
见降卒们继续推进，李俶大声喊道：“将士们，换三十斤的石弹！”
他清楚，只要将这些降卒打得心理崩溃，这几千人很快就会四散奔逃。
这一轮投射过后，降卒们的伤亡更大了，很多人被砸成了肉饼。降卒们见状，又纷纷停了下来。
各旅帅、队正如法炮制，又捅翻了几个军士，队伍才缓缓向前移动。
“床弩准备，发射手雷！”见降卒进入床弩的射程之内，李俶高声喊道。
各将领复述着他的命令，将一支支绑着手雷的大箭射了出去。
一瞬间，爆炸之声、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前排的降卒们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往两边溃逃。校尉和旅帅们在后面大喊着：回来，该死的，快回来！但已经无济于事。
见有人带头逃跑，后面的降卒也跟着跑了起来。刹那间，五千人的军阵，至少跑掉了七八百人。
李归仁大怒，向孙翊则和田乾真发出信号，让他们堵住溃逃的降卒。
孙翊则和田乾真得到信号，率领骑兵冲了过去，对四散逃走的降卒展开无差别的屠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除了少数降卒跑回本阵，大多数都被骑兵屠杀。
阵中的降卒见状，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孙翊则挫骨扬灰。
本来，他们大部都是孙翊则麾下的军士。孙翊则带领他们投降之后，崔乾佑对他们进行了改编，将队正以上各级将领全部撤换。
崔乾佑心想，没有了将领带头，他们就是一盘散沙，闹腾不起来，只能乖乖地服从命令，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唐军强大的火力打击下，这些降卒直接就崩溃了。
见降卒们四散奔逃，李俶下令停止攻击。
“殿下，这是叛徒，没必要这么仁慈！”一个中郎将大声喊道。
李俶摇了摇头。
崔乾佑麾下的降卒接近两万，如果能拉拢过来，对于崔乾佑来说，这是巨大的打击。而对于长安来说，突然增加上万的兵力，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这些降卒投降叛军，本来就是迫不得已。现在被叛军逼着当炮灰，心下肯定不服气。
更何况，叛军方才还动用骑兵镇压了溃逃的降卒，这一定会让降卒们恨之入骨，只不过是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这时，李归仁趁机重整阵型，再次发起了攻击。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五千人的降卒方阵就只剩下四千人了。
这损失的一千人，大多数惨死在自己人刀下！
降卒们心中一片悲愤，他们不想这样打仗，甚至直接向唐军投诚。然而，没有将领们出来组织他们投诚，他们也只能像鸭子一样任由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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