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很快就带着几个公主亲卫来了，一进屋就闻到浓烈的酒香味，眼睛顿时一亮，擦了擦嘴角，“好香的酒，这酒想来极烈！”
沈清欢没空关心嘴馋的李虎，只是语气平淡道：“这酒的确极烈，是君名扬酿造出来的，用以擦拭身体防备疫病。”
“君谨言的废物儿子还能有这能耐？”
李虎啧啧称奇，但语气中的不屑偏多，
“哪怕能酿此烈酒，也不过是奇技淫巧之术罢了，登不上大雅之堂，比起公主调兵遣将、处理国务政事，差远了。”
“对君名扬这人，我们该重新评估一番了，李将军。”
沈清欢的眼神逐渐犀利，目光从几人面前一一扫过，“君名扬此人，藏匿极深，绝非传闻中那般不堪。”
回想着才刚刚发生的一幕，从见到那具尸体前君名扬的玩世不恭，再到让她记下那尸体的死状，推测出可能是天花病毒爆发后发号施令的斩钉截铁。
那一瞬间君名扬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势与魄力……这转变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那种沉稳且自信掌控一切的气势，她见过——在她父皇身上！
哪怕仅仅在君名扬身上只出现了极为短暂的一瞬，再遥想已经被她下令刺杀的君谨言，竟然让沈清欢生起了一瞬的毛骨悚然。
“末将知错。”见公主认真起来，李虎当即道。
“君名扬推测，此地爆发了极为严重的瘟疫，而且……”沈清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按照河中尸体死状推测，极有可能是天花！”
闻言，众人面色骤变。
李虎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语气郑重，“现在撤离还来得及，公主千金之躯，不可如此涉险！”
“李虎，那火药对我很重要！”沈清欢不甘心的咬牙道，“天底下哪有女子当帝王的，除非本宫的功绩足够让天下人全都闭嘴！”
大越的朝堂同样不是那么风平浪静，大越陛下早年虽育有四子，但三位皇子全部因为各种原因夭折，唯独她这位军中长大的小公主存活下来。
朝堂百官私心极重，见他父皇早已没有再生育皇子的可能，早早就在联合皇室旁支血脉，欲要从中择贤立为储君。
若非她手握军权死死压着那群文官，恐怕早就被他们寻一驸马，早早嫁出去了，哪儿还能等到十七年岁还未婚嫁？
她要想登上帝位，除非拿出不可一世的功绩，例如攻陷一国，或者击败自古为仇敌的大楚……
再或者是，统一天下！
否则今后，她最好的结局也只能是与某位皇室庶出子弟成婚，自己沦为培育储君的生育机器，诞下皇子之后由自己的孩子来继承大统。
沈清欢不甘心，她不想要这样的结局，她一定要去争一争！女子称帝又如何，亘古未有又如何，她凭什么就不能开一先例？
她自信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能让大越繁荣向上！
所以，要想成就非凡的大业，取得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的功绩，那火药配方，她势在必得！
在场几人作为沈清欢心腹中的心腹，自然是知道自家公主的忧虑。
郭涛咬牙拱手道，“君名扬那小儿必定知道火药的制作方法，我等几人牵制住辛无病和齐召，未必没有机会能绑走君名扬！”
李虎也沉声拱手道：“末将必不辱使命，定将君名扬生擒，届时公主与我潜入水中，只要回到大越，或是刑讯威逼、或是许他高官厚禄利诱，火药配方必然能入公主之手！”
沈清欢还在思考，如果继续跟在君名扬身边，万一被困于此处，半年回不到大越，那群文官必然会群起攻奸，到时候想要再压住他们就困难了。
而且……
她也害怕自己万一感染上天花，那她所憧憬的一切都只会沦为虚幻！
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可那火药配方已经近在咫尺，她又不甘心就此作罢。
思考许久，沈清欢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对策，皱眉道：“辛无病乃百战之卒，更是能单枪匹马冲入五万人中斩断大纛的猛士，连那齐召也是万军之中阵斩敌将的猛士。就你们几人想要牵制住他们，很难办到。”
更何况，就算牵制住了他们二人，君名扬身边还有十余护卫，外加船上还有一支带甲军士，若只是刺杀君名扬倒也不难，难的是活捉他还要带走他。
难如登天！
“公主殿下，无论如何您必须尽早撤离！”李虎看出了沈清欢的犹豫，沉声道，“今日离去，以后未必没有机会重新拿到火药配方，您千金之躯万万不可涉此险！”
“李虎，本宫没有时间了。你要知道，恭王府很早以前就想把本宫嫁出去了……哪怕我那皇叔继续忍耐，只需要一两年，装备上火药的燕国，就会成为我、成为大越的心腹大患。”
沈清欢叹了口气，神色纠结，“如今暂时是大越兵强马壮，一旦火药装配大燕全军，攻守之势逆也。本身本宫接近君名扬，就已经让他十分警惕了，若是我们现在离去，以后绝无再靠近君名扬身边的机会。”
能作为亲卫跟随公主潜入燕国，几人都是知道火药对公主的重要性，但公主也决不能如此以身犯险！
李虎咬牙道：“一定有其它办法的，但无论如何，今日公主您必须离开！卑下可以继续潜伏在君名扬身边，一定将火药配方送入公主之手！”
“李虎啊李虎，你是在装听不懂还是真听不懂？”沈清欢把玩着自己那一头青丝，低着头没去看几位亲卫，语气幽幽，“我们几人里，无论是谁忽然消失了，都会引起君名扬戒备。”
“现在我们能接近君名扬身边，是因为君名扬一时半会儿打探不到我们的来历。再加上他对燕国朝堂的敌视，哪怕心里一直防备着我们，也只会往我们是燕帝派来监视他的这个方向猜想。”
“一旦我们之中有人离开，本就在防备中的他一定会立即确认我们是不是燕帝派来监视他的人，进而知道我们并非燕国人。”
“到时候，留下来的人只能等死，又何谈去拿到火药配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李虎几人也是愁容满面，“那我们也必须带公主离开！那可是天花病，一旦染上，十人里有九人活不下去！我等绝不可让公主如此涉险！”
“李虎，你我都在军中长大，我们都知道，真正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只有其中那么一两次。一旦错过良机，就如燕国割让十六州那般，即便辛无病有万军之勇，也再无反败为胜的机会。”
沈清欢深吸了一口气，“拿不到火药，本宫未必没有登上帝位的机会，但燕国一旦发展起来，必成大越心腹大患。届时即便本宫登上帝位，又能如何？”
“所以，本宫必须涉险赌一次，哪怕是以性命为代价，本宫也一定要拿到火药配方，让大越铁骑踏遍九州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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