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指挥塔顶层，只有张凡一个人。
他面前的电子地图亮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点、黄点、特殊标记，像一张布满脓疮的皮肤，覆盖着这座死去的城市。
灯塔安全区，就像这皮肤上一个刚刚愈合、却又随时可能再次溃烂的伤口。
重建？崛起？
张凡看着下方灯火通明的安全区，工程车辆还在连夜赶工，巡逻队的灯光规律地扫过新建的围墙。
一切看起来欣欣向荣，充满了希望。
可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那个“超越S级的恐怖存在”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等着它们找上门来，然后被动挨打？”张凡手指敲击着冰冷的金属桌面，自言自语，“那不是找死吗？”
他想起模拟器上那近乎于零的成功率评估，想起自己不断流逝的寿命，还有左臂里那股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力量。
被动防御，就算能侥幸挡住一次、两次，又能挡住多少次？
“星辰”组织就像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毒瘤，不把它挖出来，灯塔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安宁。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疯了吧……”张凡低声骂了一句，却又觉得这疯狂的想法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第二天一早，核心团队会议室。
气氛有些凝重。
林婉清、李虎、赵老，还有代表技术团队列席的赵骞，都看着张凡。
“我有个计划。”张凡开门见山，没有丝毫铺垫，“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星辰’的目标是我们，那个所谓的‘超越S级’威胁随时可能降临。与其在家里等着被围殴，不如我们主动打出去。”
李虎眼睛一亮：“打出去？凡哥，你的意思是……”
“没错。”张凡点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集结我们最精锐的力量，组成一支远征队，目标……‘星辰’可能存在的老巢。搞一次‘斩首行动’。”
“斩首行动？”林婉清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张凡，这太冒险了！离开安全区的防御，深入废墟，我们对‘星辰’的了解还太少，他们的基地……”
“我知道风险很高。”张凡打断她，“但婉清，你想想，我们现在有选择吗？等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降临，然后赌我们这临时加固的防线能扛住？赌李虎能突然爆发，赌我这只手……能创造奇迹？”他抬了抬被手套包裹的左手。
“可是……”林婉清还想说什么。
“嫂子，我觉得凡哥说得对！”李虎猛地一拍桌子，“憋在家里等死，那也太窝囊了！干他娘的！找到他们的老窝，直接端了！”
赵老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忧虑：“张小子，想法很大胆，但是……‘星辰’掌握的技术，尤其是那个石碑和能量核心所展示的，远超我们的认知。他们的基地，防御力量恐怕……”
“赵老，我知道。”张凡看向他，“但我们也不是毫无准备。您和赵博士的研究，不是已经解析出了一部分石碑信息，推测出了可能的定位信标吗？”
赵骞适时地开口，语气依旧温和：“是的，张先生。根据我们联合解析的数据，结合异常能量波动和空间扭曲的监测记录，我们确实锁定了几个高度可疑的区域。其中一个，位于城市中心废墟的地下深处，能量反应极其强烈且异常稳定，符合高等级隐秘基地的特征。”
他调出了一副三维地图，一个闪烁的红点在城市最核心的位置格外醒目。
“看，”张凡指着那个红点，“敌人可能就在那里。我们找到它，摧毁它，或者至少，重创它，打乱他们的部署。这样，我们才能赢得喘息的时间，甚至……赢得最终的胜利。”
会议室里沉默了片刻。风险是巨大的，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但张凡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激起了每个人心中潜藏的不甘和狠劲。
“我同意。”林婉清最终开口，眼神复杂地看着张凡，“但必须做好最周全的准备，把风险降到最低。远征队的成员，装备，路线，后备计划……所有细节，都不能有丝毫疏漏。”
“我没问题！”李虎咧嘴一笑，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什么时候出发？”
“我……我们技术团队，会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持。”赵老定了定神，语气坚定起来。
赵骞也微笑着点头：“我的团队会全力配合，确保远征队拥有最先进的侦测和防护设备。”
“好。”张凡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灯塔进入最高级别的战备状态。林婉清，你负责筛选远征队成员，除了战斗力，忠诚度和应变能力是首要标准。李虎，你跟我一起，负责队员的针对性强化训练。赵老，赵博士，我需要你们尽快拿出针对目标区域的详细情报分析，以及所有能用上的技术装备。”
“明白！”
“收到！”
命令下达，整个灯塔安全区仿佛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挑选远征队员的过程异常严格。
除了张凡亲自带领的特战队骨干，王司令那边收编过来的精锐也被纳入考察范围，但政审和忠诚度测试刷掉了不少人。
最终，一支由五十名最顶尖战士组成的远征队初步成型。
李虎自然是队伍的核心战力，他这段时间对虚空力量的掌控又精进了不少，虽然还是不太稳定，但破坏力惊人。
赵老和赵骞的团队则像打了鸡血一样，几乎住在了实验室。
他们不仅进一步解析了石碑碎片，绘制出更详细的能量路径图，还利用缴获的材料和赵骞带来的技术，赶制出了一批特种装备。
几辆经过深度改装的“犀牛”装甲运兵车被开了出来，厚重的装甲上加装了能量偏导立场发生器，车顶架设着最新型的能量炮塔。
队员们换上了掺杂了特殊合金纤维的作战服，配备了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能量步枪，还有赵骞团队提供的、据说能小范围屏蔽高维能量侦测的“匿踪信标”。
“啧啧啧，这玩意儿看着就带劲！”李虎抚摸着装甲车冰冷的炮管，兴奋得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开着这玩意儿出去，谁敢拦路，直接轰他娘的！”
张凡看着这些崭新的装备，心里却并没有多少轻松。
这些东西，能挡住普通的丧尸和异变体，但面对“星辰”真正的力量，够看吗？他不知道。
出发前夜，张凡站在了新建的广场高台上。
下面，是黑压压的人群。灯塔安全区几乎所有的幸存者都聚集在了这里，他们脸上带着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决绝。
张凡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的废话，也没有画什么大饼。
他只是平静地告诉所有人，敌人很强大，威胁迫在眉睫，被动等待就是等死。
“……我们不能选择敌人什么时候来，但我们可以选择什么时候反击。”张凡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广场，“明天，灯塔将派出一支队伍，深入敌后，寻找并摧毁威胁我们的根源。”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面孔。
“这次行动，非常危险，九死一生。去的人，可能回不来。留下的人，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为了活下去，为了我们身后的家人，为了灯塔，为了不被那些怪物当成牲口一样圈养、献祭！我们必须打赢这一仗！”
“打赢！”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打赢！！”
“打赢！！！”
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汇聚成震耳欲聋的声浪，在夜空中回荡。
人们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对生的渴望，是对未来的期盼，也是不屈的战意。
张凡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点燃了这把火，但也把所有人的命运，都扛在了自己肩上。
回到房间，他脱掉战术手套，看着自己那只泛着诡异晶蓝色光泽的左臂。
晶化似乎又蔓延了一点，刺骨的寒意和灼热的力量感交织在一起，带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他抬起手腕，模拟器界面悄无声息地浮现。
【剩余寿命：七个月零二十八天。】
时间，不多了。
这次远征，或许真的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必须成功。不，是一定要成功！
黎明时分，天还没亮。
几辆涂着伪装迷彩的“犀牛”装甲车悄无声息地滑出灯塔安全区的秘密通道，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
车队没有开车灯，借着微弱的晨光，像几只钢铁巨兽，迅速融入了城市废墟的阴影之中。
张凡坐在头车的指挥位上，透过防弹观察窗，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座在晨曦中若隐若现的灯塔轮廓。
远征的号角，已经吹响。
前方，是未知的危险，是“星辰”组织布下的天罗地网。
一场决定灯塔，也决定他自己命运的远征，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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