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做好了准备要趁夜离开探探究竟。
可是在场人数不少，要是一窝蜂的跑出去，怕是瞎子聋子都能发现他们。
所以周方安排个别人员留下，只带两三人一起出去。
他们蹑手蹑脚的摸到房门口，轻轻用手一推。
果然房门没有上锁，一下就开了。
三人伏低身子，一前一后走出去。
可戏班内的房间布局较为杂乱，又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只能凭着记忆小心前进。
好在室内没有什么货物和材料，倒不担心黑暗中会撞到什么。
就在经过道具间的时候，却听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敲击声。
可远远看去那边并没有灯火，会是谁在暗处做工呢？
不过眼下他们也顾不得许多，还是先出去再说。
在周方的带领下，几人一路小心，居然真被他们来到了门口。
周方试着拧动了一下把手，居然真的像石妙妙所说的那样，轻轻一动就开了。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三人立刻俯身溜了出去。
民国时期的夜市不仅存在，而且非常繁荣。
通常从晚间开始，持续到凌晨三点，有些甚至通宵营业。
不仅有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丰富多样的小吃和表演。
简直跟戏班内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当时的背景下，应该是中西文化冲突最大的时候。
老百姓第一次接触到那些新奇的玩意儿，就连拉的胶皮都是从东洋来的。
不要要说过得有多好，那都是相对而言。
有钱在哪过的不好？
不管过去现在，国内国外，哪都一样。
一般人有多苦呢？
裤子褂子开个口，冬天往里加稻草和棉絮，夏天再拿出来。
白天当衣，晚上当被。
活着遮体，死了遮面。
还不敢拿水洗，因为湿了不好干，最重要的是怕人偷。
连这么件东西都有人惦记，那能好的了吗？
唱戏在当时虽然是被人瞧不上的下九流，但多少能混口饭吃。
周方他们是没体会过那样的日子，当然不晓得其中的道理。
他们这次出来除了要弄点吃的，更多则是为了打听消息。
以前不像现在可以用电脑查，所以有事只能问人。
专有这一路叫“包打听”，也叫“万事通”。
说白了就是卖情报的贩子。
要想知道的更详细些，还要专门往鬼市跑。
那里头也有个规矩叫“看货不问价，照货不照人”。
里面鱼龙混杂，门道太多了。
不过大多都是骗子，借着灯光昏暗，专坑不懂行的雏。
不过周方他们主要是打听事，但不需要担心这个。
要想找到鬼市也容易，哪里火头暗，又有声音的，就往哪里钻就成。
而包打听的摊位上专有一面小旗，上面五颜六色缠满了丝带，就是干这行的标志。
之前周方还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口袋里会准备银钱，现在不就正好用上了嘛！
可是当对方知道他要打听的木偶戏班的时候，居然直接把钱退了回来，死活不肯说。
这让周方越发好奇，索性跟同伴又要了一些钱，再次递过去。
对方看看钱，又看看周方，还是收了下来。
随即说道：“小兄弟你打听这个作甚？”
“这不混不下去了，想找个落脚的地方。”
“那里没有落脚的地方，只有送命的地方。”
“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压低了声音说：“那地方早就没人去看了。”
“老班主还在的时候倒还好，后来听说他收了一个徒弟，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直到一天夜里戏班起了大火，其他人都烧死了，就那一个徒弟活着。”
“再后来但凡去看过他们演出的，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这谁还敢去，提都不敢提了。”
周方听完以后忙问：“您说的那个徒弟叫什么？”
“好像是叫有福。”
其余两人闻言也是一惊，难怪这人从一开始就处处透着古怪。
“听说老班主还有个女儿，是留洋回来的，也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了。不然哪轮得到那人接手戏班。”
“您说老班主的女儿已经死了？”
“是啊，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难怪石妙妙看到有福把婉班主的脑袋拿了下来，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不是活人。
等问过了问题以后，几人起身告辞。
随后用剩下的银钱买了点吃的，便打算回去。
毕竟这次的任务是完成木偶剧的表演，他们就是不想回去都不行。
等三人来到门口以后，按照原样摸进去。
可他们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之前石妙妙提到过的一幕。
场景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周方对两人小心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们不要停留，趁早回到住处要紧。
三人不敢久留，抬起脚后跟，只用前脚掌走路。
他们可以说是谨小慎微，生怕弄出一丁点儿响动。
同行的萧十不放心的又朝练习室看了一眼，有福和班主不知何时不见了。
他赶紧拍了拍前头周方的后背，示意他回头看看。
哪知道周方一转过身来，脸却是被长长的头发完全盖住。
“周方”僵硬的扭动了一下脖子，来回转了一圈，又继续往前走。
萧十整个人都呆住了，回过神来以后赶紧朝着反方向跑去。
可还没等他跑出去几步，脖子忽然一凉。
他用手摸了摸，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在流出来。
他现在可顾不上这些，只管自己跑了出去。
可这时候房门怎么也拧不开了。
正在这时，萧十觉得身体好像轻飘飘的。
再一看自己怎么飞了起来，脑袋一下离地几米高。
班主的脸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们这些新来的学徒真是太用功了，这么晚了还要练习。”
这时候萧十才发现，不是自己飞了起来，而是脑袋被人凌空提起，整个抛到了空中。
下面的身体还笔直的站在那里，手还保持着拧开门把手的动作。
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从头顶落下来的发丝，正在一根根钻进他的身体。
然后班主又帮他把脑袋重新安了回去。
再用发丝帮他一点点接好。
萧十原本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眼神也从呆滞变的正常。
“快回去休息吧，这么晚就别练了。”
班主十分关心的说着，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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