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藏的发问，电话那头瞬间陷入死寂，那两秒的沉默，恰似老旧打印机卡纸时的凝滞。
“李藏先生。”倪思淼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关于为何开除您，今天上午警方带走公司高层的事，您应该很清楚吧？”
李藏扯了扯嘴角。他当然清楚，那通报警电话还是他打的。
“公司认为您的行为严重损害了企业形象。”倪思淼继续说，语气冷的像是在宣读判决书。“没有追究您的法律责任，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法律责任？”听到这般趾高气昂的话，李藏突然笑出声来，笑声里满是嘲讽。“是指报警揭露公司用邪术害人的法律责任吗？”
“请注意你的言辞！”倪思淼的声音陡然拔高。“公司保留追究你诽谤的权利！”
李藏站起身，缓缓走到占卜屋那五彩斑斓的彩绘玻璃窗前。此时，日迫黄昏，缓缓晕染开来，玻璃上精致繁复的图案，在黯淡的光线下投射出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恰似昨夜向鑫记忆空间破碎，如梦似幻又带着诡异的景象。
“倪小姐。”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死去的十几位女同事，你难道没有什么心理感触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甚至连一丝细微的呼吸声都捕捉不到。
良久，倪思淼才用那毫无感情的声音打破沉默：“李先生，我不是在这跟您争论对错，只希望你配合我们工作，可以吗？请你周五之前来办理离职手续，否则补偿金将不予发放！”
“嘟嘟嘟……”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李藏耳边不断回响，他缓缓放下手机。这时，肚子适时地发出 “咕咕” 的抗议声，他这才想起，都快五点了，自己还没吃东西呢。
他走到沙发边轻轻摸了摸杨妙妙的额头，欣慰地发现烧已经退下去许多。
“估摸着也快醒了，我正好去做点吃的，她醒过来差不多能吃上热饭。”李藏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进占卜屋后面。这里的布置与前面截然不同，冰箱、小厨房、餐桌椅子一应俱全，烟火气十足。
南面靠墙的位置，高高摆放着一座神龛，里面供奉着无相菩萨像。只见菩萨骑着威猛的雄狮，左手持剑，发髻呈五字形状，神圣而庄严。
神龛里，无相菩萨的电子莲台正悠悠地循环播放着《大悲咒》remix 版，那独特的旋律在屋内轻轻回荡。
“好家伙，我就说怎么搞西方占卜，没遭神罚呢。原来玩的是一手挂羊头卖狗肉啊。”他忍不住吐槽的说道。
李藏在冰箱里面只找到了些简单的食材，这时候出去买也太晚了，便将现有的材料处理下，准备做几道小菜勉强对付一口。
在后面厨房轻轻的 “哐哐” 做菜声中，杨妙妙缓缓转醒。脑袋像是被重锤猛击过一般，疼得厉害，每次用完鬼差之力，都是这般感受，仿佛脑袋随时都会炸开。
“咦，我怎么回家了？” 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揭开身上的毯子，下意识地查看自己的衣服，见衣衫完整，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一阵油烟味悠悠飘来。她满心好奇，顺着味道走进去一瞧，只见一个男子的背影正在厨房里忙碌地做菜。
这一幕是如此熟悉，她的思绪瞬间飘回到小时候。那时，父亲也是这样，系着围裙在厨房里为她和母亲精心准备饭菜。
“你怎么进到我家来的？”杨妙妙开口问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听到声音，李藏头也不回，继续翻炒着锅里的菜说道：“你在我车上睡得太沉了，怎么喊都喊不醒，我只能把车开过来。幸好对面老板娘好心，帮我开了门。”
“诗诗姐？”听到对门老板娘，杨妙妙稍稍安心。“你在做什么菜？”
“青椒炒猪肉，炒青菜，然后还打了两个鸡蛋，摊了个饼子。”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都搞好了。你救了我一命，我给你做一顿饭还是理所应当的。”李藏笑着说。
“还算你有良心。”杨妙妙嘴角微微上扬，依旧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两人盛了饭就坐在小小的桌子上，挤在一起吃饭。
第二天，各大媒体的头条都被这个案子占据了。
《财经精英竟是杀人魔？金链大厦惊现邪教仪式！》
《为保女儿，父亲沦为帮凶？揭秘金链大厦杀人案》
《冷藏室藏尸，监控录像揭露惊人真相》
李藏坐在占卜店大门里，一边啃着买来的油条一边看手机直播。杨妙妙坐在对面，正在往豆浆里慢悠悠地加糖。
“你看。”李藏指着手机上的照片。“黄锐平被抓的时候，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
杨妙妙瞥了一眼，不屑地说：“活该。这种人渣，就该让他尝尝牢饭的滋味。”
“不过...”李藏压低声音。“你说他会不会在监狱里继续搞那些邪门歪道？”
“很有可能。”杨妙妙露出担忧的神色。“我已经和老朱透过底了，他应该会重点关注黄锐平，不过现在技术手段还有诸多欠缺，也不知道会不会出岔子。”
两人正说着，执法频道里开始播放新闻。
“本台最新消息，金链大厦杀人案有了最新进展。警方在冷藏室发现了被害人向鑫的尸体，并在黄锐平的办公室搜出大量邪教物品......”
李藏和杨妙妙对视一眼，默契地举起豆浆杯碰了一下。
“但不论如何，我们阻止他继续祸害无辜，也超度了十几条冤魂。”李藏说。“来，干杯！为了向鑫的往生。”
“为了向鑫的往生。”杨妙妙也笑着回应。“也为了我们的奖金。”
原来，警方为了感谢他们提供的线索，特地给了他们一笔奖金。虽然不多，但也够他们吃好几顿美味的‘海上捞’火锅了。
喝了一大口豆浆，李藏没由来的问道：“有没有考虑换个稍微大点的桌子？”
“什么意思........你打算赖在我这儿不走了？” 杨妙妙疑惑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两人没注意到，电视机里在继续播报着新闻——
「各位观众，接下来我们关注一起令人痛心的案件。据警方消息，昨晚金链大厦员工徐静在家中被发现遇害。经初步调查，徐静因失血过多死亡，其舌头被残忍地拔去。目前，警方尚未找到嫌疑人，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警方提醒广大市民，近期务必提高安全防范意识。如果发现任何可疑情况，请及时拨打报警电话。我们也将持续关注案件进展，并及时为大家带来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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