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陈年虽然对这群少年许下了组建势力的承诺，也表示他们可以加入，但他并没有说“现在”。
他心里清楚，势力不是随便拉几个人就能建起来的，尤其是末世这种地方，人心比冰雪还冷。
他需要考验他们一段时间，只有忠诚和心性都过关的人，才能迈过加入的第一个门槛。
对陈年来说，忠诚比能力更重要。
不忠诚的势力，哪怕发展到几百人，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半夜睡觉，不怕敌人突袭，而是怕枕边人从背后捅刀子。
而忠诚的势力，哪怕只有一个人，也会奋不顾身地替他挡子弹。
很快，陈年给杜江和另外四个少年发布了第一个任务：“打扫卫生”。
但这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扫地擦窗，而是要处理屋子里堆积的尸体——有食人族的，也有福利院孩子的。
这任务不仅考验他们的胆量，更是在试探他们的心理底线。
能不能直面死亡，能不能接受残酷的现实，这是陈年想看到的。
“你们几个，今天的任务是把这些尸体搬到楼下去，然后统一焚烧掉。”
陈年站在门口，指了指屋内横七竖八的尸体，语气平静得像在交代家务。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的冰块，有些尸体甚至残缺不全，看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杜江咬了咬牙，第一个走上前：“都快点动手！陈年哥好不容易决定帮我们，我们得争口气，不能让他失望！”
有了杜江带头，其他人也硬着头皮跟上。
可刚开始，他们还是不适应。
有人一碰尸体就吓得缩手，有人看到残肢断臂直接蹲在地上干呕。
陈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没有催促，也没有安慰。
他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得让他们自己跨过这道坎。
从最初的害怕，到呕吐，再到渐渐麻木，几个少年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收拾了大半。
尸体被一具具抬到楼下，堆成了一座小山。
就在他们以为任务要结束时，处理最后几具尸体时，气氛突然变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年察觉到他们的犹豫，走过来问道。
他心里暗想，第一天就让他们“收尸”是不是太残酷了点。
杜江低着头，声音有些支支吾吾：“陈年哥，这些是福利院的……”
他指了指地上的几具尸体，眼神里满是悲伤。
陈年低头一看，叹了口气。
这些尸体穿着破旧的衣服，有些还带着福利院特有的标志，显然是他们熟悉的人。
他拍了拍杜江的肩膀：“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很难过，但逝者为大，让他们安息吧。”
几个少年忍住泪水，继续动手。
可当他们搬起最后一具尸体时，有人突然喊道：“杜江哥，这个好像是吴爷爷……”声音颤抖，像被什么刺中了。
众人围过去一看，那具尸体虽然被血污盖住了脸，但那熟悉的花白头发和瘦弱身形，分明就是吴爷爷。
泪水再也止不住，几个少年放声大哭起来。
杜江跪在地上，哭得肩膀直抖：“吴爷爷……”
陈年默默退到一边。他观察了他们一下午，知道这群孩子需要发泄。
他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
他相信，哭过之后，他们会自己站起来，把剩下的事做好。
夜幕降临，楼下燃起了熊熊大火。
陈年提供了燃油，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烟夹杂着刺鼻的气味冲天而起。
尸体在火焰中渐渐化为灰烬，像是在向这个残酷的世界告别。
陈年走过去，拍了拍杜江的肩膀，把剩下的半包烟塞给他：“现在心情怎么样？”
杜江接过烟，手指微微颤抖。
他给陈年点上一根，自己也抽了一口，低声道：“现在心情很不好。”
陈年吐出一口烟雾，目光落在火堆上：“这话对你来说可能太早了点。但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为了一口吃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得学会接受他们的离去。”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酒，拧开盖子，整瓶倒在地上。
酒液渗进雪中，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吴爷爷，我也不知道你喝不喝酒，这一瓶是我孝敬你的，一路走好。”
杜江看着这一幕，眼眶又红了。他擦了把脸，声音沙哑地说：“吴爷爷，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跟着陈大哥，好好保护福利院的大家。”
陈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并不喜欢吴爷爷那种圣母作风——末世里一味地善良，往往是自掘坟墓。
但他内心对吴爷爷还是挺敬佩的。
一个老人，孤身拉扯福利院这么多年，即使到了末世也没放弃，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守护这群孩子。
这种坚持，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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