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圣地是瑶池附庸宗门，四舍五入，亦算瑶池门下，何来越俎代庖一说？”杨思思问。
“秦飞宇身为太虚圣子，亦是太虚圣地至强者，在外可一力代表太虚圣地。阿姐瑶池圣女，若是取他性命，岂非伤了太虚颜面，破坏了两家百年来的交情？”
“金丹九层即可做宗门至强者，又不是我教得太虚圣地如此势单力薄不堪一击。再说了，我没有取秦飞宇性命，充其量，取他至尊骨而已。”
闻言，杨炎面色一肃：“阿姐自小教我行事公允，秦飞宇有错，阿姐将他交还太虚圣地，由摩崖散人带着向阿姐认错也好赔罪也罢，怎可私自动刑？以元婴之尊镇压金丹，恃强凌弱，岂非毁我瑶池万年清名？”
“瑶池万年清名公允从不包括任由一个金丹的跳梁小丑在面前蹦跶，却自矜元婴身份，不敢拿他怎么样。阿炎，我不记得自己何时将你教得如此迂腐了。”
听着杨思思杨炎姐弟你来我往的嘴皮子官司，金丹修士们皆是露出惊诧之色。
圣女对圣子向来疼爱，有什么要求，用不着说上第二遍，东西已成堆地送去了圣子洞府。
这还是第一次，圣女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同意圣子所请。
金丹修士们很快找到了原因，说到底都怪秦飞宇。
圣女的确仁厚，可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佛陀也有怒目之时。
圣女与秦飞宇定亲之后，对秦飞宇及其师门大力扶持，天下尽知。
婚约早已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是两个宗门，两个教派之间的事情。
秦飞宇逾墙钻蠙，还带着姘头来耀武扬威，打的不仅是圣女的脸，还有圣地的颜面。
圣女若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世人不会盛赞圣女仁厚，只会嘲讽瑶池软弱。
瑶池圣地的万年传承都将沦为三教一家口中的笑柄。
皇甫珏的眸光更冷，显然也是想到了一处。
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看得出。
圣女因此才动了怒。
但她依旧保持着仁厚。
就像她说的那样，没有取秦飞宇性命，只是取至尊骨而已，她真的，哭死。
偏偏圣子横加阻拦，不知是眼瞎还是心瞎。
如果他能够听取圣女的劝诫，就此打住，还算瞎得不太彻底。
可惜，皇甫珏注定是要失望了。
杨炎微微皱眉，露出怅然之色：“约莫因我有十六年未能陪伴阿姐身侧，才如此迂腐了。”
十六年？杨思思的眉心一跳。
结合原身记忆，杨思思迅速想起所谓十六年指的是什么。
杨炎与原身是龙凤胎，降临时间相差不过一刻钟。
原身天生冰凰古圣体，杨炎天生剑骨也不差。
因当世剑修声望更隆，所以杨炎与杨思思境界相同修为相近，却隐隐有压过杨思思之势。
外界更传杨炎或可越过杨思思，成为瑶池圣地开宗以来的第一位圣子。
两人三岁之时，杨炎却主动前往禁地镇压邪祟。
这一去，就是十六年。
直到不久前，杨炎才离开禁地回归圣地。
原身在杨炎前往禁地后不久便被封为圣女，至今已做了十六年的圣女。
原身怜惜胞弟的牺牲，封为圣子，让其成为了瑶池开宗立派以来的第一位圣子。
平素若是杨炎有所求，只要搬出曾为圣地自缚禁地十六年一事，原身必是无有不应。
盖因杨炎每每提及自己的牺牲，从不怨怪他人，而是惆怅万千的自苦。
表情眼神都淡淡的，淡淡地摆出“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
杨思思一眼看出，这不就是人淡如菊吗？
金丹修士们也看出了杨思思的沉吟，于是他们也沉吟起来。
没有在杨炎提出要求的第一时间同意，圣女已经成长了。
只是她性情仁厚，恐怕很难在杨炎说辞下继续坚持。
自打杨炎出现，颜诗瑾就用满是崇拜和信任依恋目光盯着他。
她听杨炎提过以稚童之身镇守禁地的伟大艰辛，杨思思的迟疑更令她深信不疑。
颜诗瑾立刻宽慰杨炎：“炎哥哥，你千万别这么说，若非你甘愿自我牺牲，前往禁地镇压邪祟争夺福缘气运，瑶池圣地何来今日的闾阎扑地钟鸣鼎食的顶级仙门气派？你这根本不叫迂腐，叫义无反顾！”
语罢，颜诗瑾愤怒地瞪向杨思思，目光的鄙夷仇恨犹如注视着一个偷鸡摸狗的盗贼。
杨炎没有辩驳，更没有维护杨思思，而是轻挪脚步，将颜诗瑾更稳妥严实地护在身后。
杨思思的目光在颜诗瑾和杨炎之间逡巡：“阿炎，她如何得知你镇守禁地一事，她与你早就相识？”
金丹修士们又在心中叹气，圣女终于看出圣子与女姘头早有首尾。
可惜，已经改变不了她曾对圣子的亲情抱有期望，却最终难逃失望的命运。
颜诗瑾站在杨炎身后，表情骄傲，眉目舒展：“我与炎哥哥自幼相交，认识多年。相识不久，他便告诉我镇守禁地之事。所以我早就知道他深明大义，有心谦让，才让你坐上圣女之位！”
“诗瑾，别说了，”杨炎出声阻止，依旧是淡淡的，“我虽在禁地待了十六年，日日罡风刮骨，痛入肺腑，还伤了根骨，以致结婴失败，只达到假婴境界。但阿姐已赐我圣子之位，也算是弥补了我。”
闻言，颜诗瑾更加义愤填膺：“这算什么弥补？若非你自缚禁地，何来的瑶池圣地无尽福缘？若非你不忍姐弟阋墙，主动避让进禁地，何来她安逸高居圣女宝座十六载？你忍辱负重劳苦功高，她如果真想弥补，就该把瑶池储君之位让给你，而不是随手打发一个有名无实的圣子虚衔，还要你感恩戴德！”
杨炎抿唇没有再说话。
气质清冷的少年长眉轻皱，双眸含愁，就引得旁人为他冲锋陷阵。
杨思思丝毫不受影响，只继续问道：“阿炎，你三岁入禁地，此后镇守十六年，近期才脱离。不知是何时何地，又如何与她相识的呢？”
此言一出，金丹修士们浑身一震，也发现了这个华点。
对啊，圣子镇守禁地十六年，为镇压邪祟争夺福缘气运日日罡风刮骨，哪里来的时间认识女姘头？
想着，金丹修士们齐齐将目光投向圣子杨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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