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芷的话一出，何蓁立马转头去看玄二，见对方点头，就知这事儿小不了。
这把撞上大的了。
果然，陈少卿那边的人，转完一圈回来，陈少卿便走到贺玉京身边。
刚想说什么，察觉到何蓁看过去的视线，原地略一思索，脚下突然转向何蓁这边。
“嗯，贺二夫人，是这样，这个案情比较紧急重大，可能需要何二姑娘回衙门，配合我们调查。”
何蓁微微颔首，笑得宽容端和，温声细语道：
“配合少卿查案，是每个上京百姓应尽的义务，只是小妹年幼又刚刚受过惊吓，可以等家丁醒来，传唤家丁问话吗？”
若非陈少卿看过何蓁叉腰竖目的模样，这样温良端庄的形象他都要信了。
陈少卿回以更足的耐心，更温和的语调，但话说得干脆坚定。
“家丁也要传唤的，何二姑娘也一样，贺二夫人能够理解吧？”
“抱歉，是妾见识浅薄。”
何蓁神色不见丝毫变化，声音依旧温温柔柔道：
“既如此，我带小妹梳洗一番，给家里报个平安，便随少卿回去问话，少卿可以让人跟着。”
陈少卿拒绝的话，被何蓁这话堵住，再一看，何芷确实形容狼狈，略一犹豫，还是点了头。
当然，也真的叫了四个护卫跟着。
马车上，何蓁顾不上其他，先让何芷将这次的事情，先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听完何芷的话，何蓁感念贺玉京的体贴，没有跟着上马车。
原来，何芷早就发现自己身边跟着人。
只是刚开始她不知道，玄一是何蓁派来的，只以为自己惹到人被跟踪。
但因为不清楚对方目的，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后来，用何芷的话来说，玄一实在跟得紧，跟的时间又太长，非常影响她做事，便想着玩儿消失，顺便引蛇出洞，看看玄一背后是谁指使。
为了效果逼真，何芷没有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任何人。
事实证明，何芷是成功的，如果没有恰好，运气那么好，撞上案发现场的话。
“阿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阿姐派来的，真的不是想偷跑，只是想把他引出来！”
何蓁一个字都不信，但她现在不想跟何芷说这个，只让她继续说下去。
“平民市井人多，又不像城西那边乱，我就想着在这边找个人少的地方，将人引出来，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好巧不巧，撞上这家人仇人来寻仇，这时候那人救我，我才猜到是阿姐派来的人，可惜已经晚了。”
“最后因为那位大哥受了伤，阴差阳错躲到暗室，又找到地窖藏起来，然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何芷面上极尽坦荡真诚，只差指天发誓。
何蓁微微一笑，鼻腔轻哼一声，眼神直直盯着何芷道：
“那你告诉我，那些标记是谁做的？”
何芷面色一僵，竖起来发誓的指头一抖，悄没声地弯下，眼珠子飘忽乱转，屁.股上像长了火炭。
“当然是我做的。”
垂死挣扎，毫无意义。
“不肯说？那你守好了，往后你的事，我可就不管兜底了。”
“反正也看不住你，回头我就把人撤走，往后有什么事，你自己给爹娘哥哥交代吧。”
这回何芷是真哭。
何蓁打骂她都受得，但何蓁不管她不行。
虽然她确实想按自己心意行事。
“阿姐~你管我的，你不管我谁管我啊？”
何芷企图撒娇，伸出脏兮兮的手，要去拉何蓁，被何蓁嫌弃地抬手制止。
“你不是要我管你，你只是想要我的纵容，想要什么时候捅娄子，都给你兜底。”
“不是想当将军吗？享受着背后有人兜底的放纵，能当什么将军？只会累死三军，在失去庇护的时候，给人送人头。”
“这事情先不聊，去大理寺好好配合陈少卿查案就是，知道怎么说吧？”
何芷心绪翻涌，有心想和何蓁说点什么，但此时又不敢开口，听到说查案，忙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就是贪玩儿乱跑，跟家丁撞上了这事儿。”
何蓁见她心中有数，不再多言，点了点头道：
“休息会儿吧，回去娘亲且有的你缠。”
大概是贺玉京一直跟在外头，马车内说话声刚停下，何蓁就听见车壁被敲响。
一挑开车帘，贺玉京就在车厢旁边，低头问何蓁：
“说完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何蓁摇头，谢过贺玉京道：
“没事，让青青正常配合陈少卿就行。”
“只是妾唯一担心的，是那样数额庞大的财富，那些遇害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普通人。”
“若是被人知道青青是目击者……”
何蓁话说得委婉，但她话中的意思，和没说完的未尽之言，贺玉京都从那双眼睛中看出来了。
他犹豫一瞬，从车窗外伸手进来，在何蓁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温和而坚定道：
“别担心，有我呢。”
何蓁点头。
贺玉京不是信口胡言的人，有他这句话，让何蓁心头安定不少。
被何蓁冷淡态度，说得心情复杂又伤心的何芷，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
视线在自家姐姐和姐夫身上一绕，人小鬼大地凑到何蓁跟前，贼兮兮道：
“阿姐，我怎么觉得，你跟姐夫之间……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何蓁不以为意白何芷一眼。
“人都是从陌生到熟悉，不一样不是很正常？”
“再说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给我老实点儿！”
何芷乖乖缩回去当鹌鹑。
可惜，这次何芷再鹌鹑，再诚心实意的老实都没有用。
因为这次被何芷撞到的案子，不是什么简单的寻仇，也不是什么突然的谋财害命。
而是涉及到朝廷党争。
得知这个真相后，何芷一向霸天霸地的脸上，终于露出真切的后怕和愧疚。
同样，也真切地体会到，自己真的弱小得什么也做不了。
也终于承认，何蓁那句“享受别人兜底的放纵”说得很对。
避不开自家阿姐了然于心的视线，何芷在座位上扭了扭，挠挠头道：
“嘿，这，这都能被我撞上，说不定，我真是能干大事的人呢！”
见何蓁变脸，何芷说完，起身抱头就跑。
何蓁要追，被贺玉京伸手拽住手腕拦下。
“先别管青青能不能干大事，大晟，怕是要出真正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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