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云将宋丽娟狠狠往后一推，一把抱住妹妹，轻声安慰道：“乖，别哭，姐知道你不会偷东西的。”
安抚好妹妹，宋朝云转头看向宋丽娟，眼底满是怒火，“你凭啥说她偷钱了？还有，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为啥要给你家的老公公去擦屎倒尿？你有没有良心啊？”
宋丽娟刚开始脸上还有些尴尬，可一听到这样的指责，瞬间皱眉道：“她兜里有好几十块钱，不是偷我家的，还能是哪儿来的？她来城里上学这一年多，我好吃好喝伺候着，帮点儿小忙又咋了？有本事别住我家啊！”
眼看姐姐气得浑身发抖，宋锦绣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姐，你别生气，咱爸说了，让我懂事些，能帮就帮点儿，不然回去一趟要好几毛钱的公交车钱，没钱给我……”
去公交车站转车费三毛，再从停车场坐车到镇里两毛，从镇里回去没有车可坐，走路要半天，宋长庆算得明明白白，可他没有算过，自家的小女儿在别人家里寄人篱下，就跟个保姆似的，甚至还要给瘫痪在床的老头子擦屁股！
宋朝云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身形，刚要开口说话，宋丽娟嘴角已经挂上了得意的笑容，说道：“你看吧，又不是我让她这样干的，你爸都这样说了，我有啥办法？”
她这模样简直就像个无赖！宋朝云看她一眼，又转过头看向妹妹，“带我去她家，把东西收拾好，我带你走！”
走？她走了，自己每天就要照顾公公，连那两天休息的时间都没了，想到床上那个臭得像团烂泥似的人，宋丽娟顿时慌了，不过，她依然嘴硬道：“你们走哪儿去？大妮儿，你可想清楚，走了就别想回来了！”
“回来？”宋朝云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瞪大眼睛说：“你以为你家是什么金贵的地方？我妹妹借住一年多，当初我爹也是给了伙食费的，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她一个月来两回，这两回得帮你干了多少活？前些日子她跟我说不想来上学，我还以为是小孩子闹别扭，结果源头出在你这儿！”
说着，她拉着宋锦绣大步往巷子尽头走去。
宋锦绣踉跄着跟她往前走，用力拖着宋朝云的手说：“姐，我现在上学正在关键的时候，回村里一来一回要耽误一天，太浪费……”
她的话还没说完，宋朝云猛地顿住脚步，回头道：“你忘了？姐现在能赚钱呢，有钱在手，啥事都不怕，我在城里租了个新房子，坐公交车就能到，等会儿带你去瞧瞧。”
宋锦绣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她的脸上泪水还没擦干，眼里却亮晶晶的，宋朝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骗你干啥。”
很快，她们就到了宋丽娟的家，这是一间土砖平层，在周围的红砖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房子开了两扇门，一侧靠近那边的马路，小姑父董小丰正坐在一条小马扎上给人补胎，他两条裤腿空荡荡的，打了个结耷拉在马扎下面，旁边的自行车轮胎显得都要比他高一点儿。
宋朝云姐妹是从另一侧的门进屋的，进门就是一间昏暗的堂屋，一股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是两间房和一间灶屋，还有一架木质楼梯通往阁楼。
宋朝云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示意她去阁楼上收拾东西，宋锦绣乖巧点头，扶着“咯吱”作响的楼梯慢慢爬了上去。
“大妮儿啊，”宋丽娟在外头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进来的时候换了一副嘴角，有些痛心疾首地说：“你也看见我屋里的情况了，你爹去世，我真不是不回去啊，实在是家里缺不了人……”
宋朝云挑眉望过去，“谁问你了？”
宋丽娟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但很快恢复了过来，皱眉道：“我和你爸好歹也是亲兄妹，当初你爹让锦绣住我家，我是不答应的。”
宋朝云根本不想听她说这些话，开口打断，“有话你就直说吧，你想干啥？”
“大妮儿啊，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二妹听说现在嫁得挺好哩？婆婆还是百货大楼的……”
“小姑！”宋朝云瞥了一眼董小丰提高声音说道：“你有事找她大可以去，今天我是接三妹走的，与她宋彩霞无关，再说了，屋里的动静你就一点儿都没听见？要不我去叫小姑父过来瞧瞧？”
里头董老公公正呻吟着，估计是浑身黏腻不舒服，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含糊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宋丽娟生怕被丈夫听到，连忙打开门。
宋朝云刚走到门口，一股熏人的臭味夹杂着热浪往这边扑来，差点儿没忍住，呕吐出来。
一想到自家妹妹每个月要来给她干这种活，宋朝云恨不得杀了她。
宋丽娟感受到她的怒火，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平时没这样哩，这不是开春了屋里回南天吗？就点了个炉子，把被褥啥的烤一烤，味道捂着没散出去……”
她一边解释，一边回头去看董小丰的身影，幸好，路边嘈杂得很，他没有听到公公的呻吟声。
宋丽娟把门打开，又走过去将窗户打开，屋里的味道终于小了一点儿，不用掀开被子，她就晓得地下是一股什么样的情形，刚想把宋锦绣叫下来，可宋朝云站在门边，像一尊门神似的，一动不动。
宋丽娟无奈，从旁边的暖水壶里倒出来一盆水，打湿毛巾，把被子掀开，露出董老公公两条干瘦如柴的腿来。
再慢慢往上掀开，宋丽娟忍着恶心，伸手用毛巾去擦，心里还在懊恼：早晓得就去拿董小丰干完活擦手的毛巾来了，那些毛巾被机油糊得洗不干净，用来给公公擦屁股刚好。
她正这么想着，后背被人猛地一踹，宋丽娟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紧接着，是她的尖叫声响起：“宋大妮儿，你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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