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悦榕刚踏进谢母的院子，便觉得气氛不对。
谢母正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她心中一紧，连忙上前行礼：“母亲。“
谢母冷冷看了她一眼，“三郎被你们家的人打了？”
陆悦榕捏紧了手指：“不是的，母亲。是陆舒瑶的人打的。”
“陆舒瑶？”谢母一惊，“她不是在宫中吗？”
“昨日她回来了。”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谢母身边的婢女匆匆进来传话，“老夫人，宫中派人来了！“
陆悦榕脸色瞬间惨白，手中的帕子险些掉在地上。
谢母疑惑地朝她看一眼，“宫中？宫中怎么会来人？”
此时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
陆悦榕强撑着站稳，却见谢母已经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不安。
不一会儿，几个身着宫装的嬷嬷走了进来。
“给谢老夫人请安。“管教嬷嬷李嬷嬷福了福身，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奴婢奉陆美人之命，特来教三少夫人规矩。“
“什么？教规矩？“
李嬷嬷依旧笑着：“老夫人有所不知，昨日三少夫人在陆府言行无德，冲撞了美人。美人念在姐妹情分上，不忍责罚，特意派奴婢们来教三少夫人规矩，免得日后在外头丢了谢家的脸面。“
谢母闻言，猛地转头看向陆悦榕，眼中满是怒火：“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陆悦榕脸色惨白，连忙跪下：“母亲。“
“闭嘴！“谢母厉声打断她的话，“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李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老夫人息怒。三少夫人年轻不懂事，学学规矩就好了。“
她说着，转头看向陆悦榕，“三少夫人，请吧。“
谢母看着陆悦榕被带走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连忙都围了上来：“老夫人，消消气。”
“快，快去让大郎来。”
……
玉宁院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陆舒瑶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床帐，却比记忆中精致了许多。
帐顶绣着栩栩如生的百蝶穿花，用的是上等的蜀锦，连流苏都是金线编织的。
她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流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间屋子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从前她的闺房虽不至于寒酸，却也朴素得很。
如今却处处透着雅致，多宝格里摆着青瓷，墙上挂着名家字画，连案几上的香炉都是鎏金的。
陆舒瑶坐起身，铜镜中映出她略显苍白却极美的脸蛋。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此刻未施粉黛，反倒更显清丽脱俗。
“瑶儿，该用早膳了。“柳姨娘端着托盘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的褙子，衬得气色极好，与从前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的柳姨娘判若两人。
“姨娘。”陆舒瑶笑起来。
随着柳娘的走进，陆舒瑶闻到肉糜粥的香气，却突然一阵反胃，连忙捂住嘴干呕起来。
柳姨娘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扶住女儿：“这是怎么了？“
她伸手探了探陆舒瑶的额头，又仔细打量她的脸色，突然压低声音：“瑶儿，你......是不是有身子了？“
陆舒瑶身子一僵，随即拉住柳姨娘的手：“姨娘，这件事万万不能与旁人说起。这事儿在宫中都没有几人知道。“
“你放心。“柳姨娘打断她的话，“姨娘知道轻重。这关乎江山社稷，是龙子，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陆舒瑶松了口气，却又叮嘱道：“连父亲也不能说。“
柳姨娘点头：“姨娘明白。舒瑶，你放心，姨娘不是一个什么都会告诉男人的人。“
话未说完，外头传来丫鬟的通报声：“大夫人请柳姨娘和瑶姑娘去院子里用茶。“
柳姨娘与陆舒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院子里，大夫人正坐在凉亭里品茶。她今日穿了件绛红色绣裙，头上戴着金镶玉的步摇，看起来雍容华贵。
只是眼角的皱纹比从前深了许多，显是这些日子过得并不顺心。
“瑶儿，柳娘。来，坐下说话。“她亲自为陆舒瑶倒了杯茶，语气温和得不像话，“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你们尝尝。“
陆舒瑶接过茶盏，却只是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母亲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请我们用茶？“
大夫人笑容一滞，随即又堆起笑脸：“瞧你说的，咱们母女之间，难道还要分什么彼此不成？“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锦盒，“这是你姐姐特意从谢家带来的胭脂，说是宫里都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我想着你如今在宫中，用得上，就给你留着了。“
陆舒瑶没接手，盒子便摆放在两人之间的方桌上。
“瑶儿，你姐夫昨日失态，说到底也是关心则乱。他毕竟是你的姐夫，若是传出去你与姐夫起了争执，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大夫人缓缓道。
“再加上你们曾经有过婚约，到时候外头的人会怎么说？这可如何是好？“
陆舒瑶闻言，轻轻放下茶盏，抬眼看向大夫人，眼中带着几分讥诮：“母亲这话说得有趣。”
大夫人被陆舒瑶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软了几分：“瑶儿，就算是为了陆家的名声，你也别再难为你姐姐了。她在谢家过得不容易，你派人去教她规矩，不光是打了陆家的脸面，还一点都不给谢家面子。”
“到时候弟弟妹妹的亲事若是因此受影响，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母亲放心，弟弟妹妹的婚事若是有什么问题，直管来找我便是。”
“至于大姐姐和姐夫那里，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两个都已经外嫁出去，按照母亲的话来说，都不再是陆家的人了，怎么又能牵连到陆家来。”
“至于谢家嘛。谢家和我有什么干系？”陆舒瑶冷冷道。
大夫人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瑶儿，你不能忘了本分。如今你的荣华富贵，可都是悦榕换给你的。“
“换？不若说是抢更合适。”陆舒瑶淡淡道。
大夫人看向柳娘，“柳娘，你也这么想吗？还是你觉得，若是因为这事儿，坏了陆家的名声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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