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县，西崖村。
昨天傍晚，杨老憨家八岁的老来女儿杨琇娥，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晕倒了。
杨老憨家一下子又乱套了。
大人哭小孩儿叫，闹得鸡飞狗跳，简直成了一锅粥。
一直闹到翌日，大夫也来看过了，药也煎好给她喂下去了，可就是不见小琇娥还醒来。
急得她杨老憨的老伴儿周氏嘴上起了一串火泡，眼前发黑，差点没心疼死，逮着谁不顺眼，一边抹眼泪，一边高声叫骂。
这不，她转身的功夫，看到四儿子杨顺吉和杨顾氏遗留下来的几个孩子，蜷缩在屋门口，个个小脸都是饿极了的难受样儿，非但没有觉得他们没爹没娘可怜，反而勾起了内心的伤痛和怒火，破口大骂。
“作大冤的东西，丧门星……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跟个猫叫似的，也不知道哭个什么劲儿。再哭，再哭老娘就把你个丧门星送去牙行卖了去。”
猫叫一样的细弱哭声，显然是被吓住了，打了个哭嗝，戛然而止。
再看这四个面黄肌瘦，破衣娄嗖的小孩儿，瞪着惊恐万状的眼睛，瞅着吊死鬼一样脸色的祖母，蜷缩在地上，抱在一起哆嗦成一团。
尤其是其中一个看上去有十一二岁大小的男孩儿，听到祖母说要卖了妹妹，吓得他赶紧将妹妹杨柳儿往自己身后拽了拽，挡住了祖母凶狠的目光。
杨周氏见那男孩儿护着杨柳儿，看着她就像是见到了吃人的饿狼似的一副惊恐嫌弃状，更生气了。
她气急败坏地抓起床脚那边的笤帚疙瘩，照着那瘦骨如柴的四个孩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抽打。
“老娘打死你们几个扫把星。一个个瘟大灾的小贱东西，怎么就不替你们的爹死了呢？啊？留着你们几个丧门星有啥用？”
杨周氏骂得狠，打得也狠，可蜷缩在地上的四个孩子，愣是谁也不敢躲不敢哭，硬生生地受着。
老大杨树，老二杨林，老三杨松，虽然都才十岁左右，六七岁大，可都特别懂事儿，怕小病猫儿一样的妹妹受不得毒打，便都咬着牙，忍着疼痛，紧紧地将她遮在了他们身下，不让她挨打。
“作死的东西，你哭你哭，老娘叫你哭，我打死你个号丧的。”
杨周氏手中的笤帚疙瘩上下飞舞，没头没脑地抽在几个孩子身上，那是一点怜惜都没有，看得房间里其他几个孩子都傻眼了，大气儿都不敢喘。
“你小姑姑要是被你们哭没了，老娘就把你们一个个的都拿去河里喂鱼。丧门星……气死老娘了。”
杨老太太越骂越生气，越打越狠，最后抽得四个孩子终于忍不住疼痛，嗷嗷哭喊起来，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着。
“奶奶……奶奶，你别打了，别打了，求奶奶饶了弟弟和妹妹他们吧。”十岁的杨树，挡在妹妹前，一边给她遮挡抽下来的笤帚疙瘩，一边给杨周氏磕头。
见他磕头，八岁的杨林，六岁的杨松，也都有样学样儿，一边哭，一边磕头求告，“奶奶……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惹奶奶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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