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好不好喝，水果好不好吃？”张楚看着讲台下说道。
“好喝！”教室里一百多号人的声音撞在一起，带着被甜味勾起来的雀跃。
张楚慢悠悠地从袋子里拿出一杯珍珠奶茶，吸管“啵”地戳开塑封，吸了一大口：“我这奶茶跟水果可不是白吃白喝的。”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底下一张张期待又紧张的脸，忽然露出个狡黠的笑，“教了你们半个学期，想听听你们对我的教学评价。”
教室里瞬间静了半秒，有学生偷偷拽同桌的袖子，还有人飞快地把没吃完的芒果块塞进嘴里。
张楚却话锋一转，双手撑在讲台上俯身向前：“不过我不爱看那些书面上的客套话，太假。咱们直接点——觉得我还行的举手，觉得不行的……上来打一套陈式太极拳。”
“哄”的一声，教室像被投进了一串鞭炮。后排那个总穿灰色oversize卫衣的微胖男生拍着桌子笑，肚子上的肉肉跟着一颤一颤：“老师你这是为难我胖虎啊！我连广播体操第三节扩胸运动都顺不下来，还太极拳呢？上次体育课学太极，我把自己的脚给踹了！”
“哈哈哈……”教室里的笑声浪一样涌起来，连最内向的女生都抿着嘴笑出了声。
张楚也笑了，直起身摆了摆手：“逗你们的。学校会发正式的评价表，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我就是想听听你们掏心窝子的话，哪怕说我讲课太枯燥、布置作业太多都行，保证不生气。”
“老师，说真话你真不生气？”前排那个总戴黑框眼镜的女生推了推眼镜，声音细细的像蚊子叫。
“生气我就把这袋车厘子全吃了，撑死自己。”张楚指了指讲台角落那袋包装精致的车厘子，逗得大家又笑起来。
第一排的于芷鑫忽然红着脸举起了手，她的指尖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哈密瓜，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在白色的校服袖口洇出小小的黄渍。
张楚一眼就认出来了，朝她扬了扬下巴：“是于芷鑫啊，上次你减肥饿晕在操场，我跟你们辅导员扛你去医务室，累得现在胳膊还酸呢。”
“老师，你别说了……”于芷鑫的脸“唰”地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她飞快地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眼睛，声音细若蚊蚋，“那天是我傻，我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节食减肥了。”
“知道傻就好。”张楚的语气软了些，“那说说我呗？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啥样的老师？”
于芷鑫攥着衣角沉默了几秒，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慢慢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三个词，帅气、幽默、博学。”
“就这？”张楚故作不满地挑眉，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衬衫领口，“你漏了个最关键的——富。”他拍了拍胸脯，脸上带着点得意的小表情，“说真的，你们在座的每一位，加上你们的家人，所有财富加起来可能都没我多。”
“老师你这是自恋！”于芷鑫忽然鼓起勇气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星子，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错，这叫陈述事实。”张楚笑得更欢了，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我去年刚给你们院捐了个金融实验室，你们辅导员没跟你们说？”
“哇——”教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于芷鑫的嘴也惊讶地张成了“o”形。
张楚摆了摆手，把话题拉回来：“好了好了，不炫富了，下一个，谁来？”
“老师，说这个算不算平时成绩啊？”后排忽然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带着点试探。
“不算。”张楚干脆地摇摇头，“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不算平时成绩。”他朝那个男生扬了扬下巴，“就你了，说说看。”
王浩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老师我觉得您跟我以前遇到的老师都不一样，没什么架子。上次我上课睡觉，您就敲了敲我的桌子说‘梦里啥都有，就是没学分’，也没当着全班的面批评我，特好。”他顿了顿，眼睛忽然亮起来，“对了老师，您平时打球吗？我们系缺个中锋，您要是来，我们肯定能打赢隔壁公司管理！”
“打球就算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折腾。”张楚摆摆手，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我有空爱去钓鱼。”
“那老师您空军过吗？”那男生追问，语气里带着点“钓鱼人终成空军”的笃定，“我爸钓了二十年鱼，现在每次去都空着手回来，还说这是钓鱼人的宿命。”
张楚放下水杯，挑眉看着他：“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空军过。”
“不可能！”那男生立刻反驳，声音都提高了八度，“钓鱼哪有不空军的？我上周六蹲在河边钓了整整一夜，就钓上来一只破拖鞋，还是塑料的！”
“哈哈哈……”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连张楚都忍不住笑了：“年轻人，别用自己的经历套别人。钓鱼讲究的是耐心和技巧，不是瞎蹲。”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说教的架势，“记住了，钓鱼佬的骄傲，就是从不空军。”
接下来又有几个学生站起来评价，有人说张楚讲课特别生动，把枯燥的投资理论讲得像讲故事；有人说他批改作业特别认真，连标点符号错了都能圈出来；还有个女生说上次自己钱包丢了，张楚二话不说就借了她两百块钱，还说不用还了。
“看来我在你们心里形象还不错啊。”张楚听完，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行了，不叫了，再叫下去，估计你们能把我夸上天。”他把剩下的水果往讲台中间推了推，“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定，想再聊会儿就接着聊，想回宿舍或者去吃饭就解散。”
“再聊一会儿！”一百多号多号人异口同声，声音响亮得差点把天花板掀了。张楚被逗乐了，往讲台边一靠，双手插在裤兜里：“行，那聊点啥？你们定。”
金融二班班长推了推眼镜，站起身来。她总是很沉稳，说话条理清晰：“老师，下半年我们就大四了，好多同学都在为将来做打算，有的准备考研，有的想考公，还有的打算直接就业。您经验丰富，能不能给我们参谋参谋？”
张楚的表情认真了些，点了点头：“可以。我先做个调查，准备考研或者保研的，举个手我看看。”
教室里立刻举起了一片手，大概有三分之一。张楚数了数，点点头：“嚯，不少啊。看来大家都想继续深造。”他顿了顿，又说，“准备考公的呢，也举手示意一下。” 这次举手的人稍微少了点，但也有四分之一。
张楚看着那些举起来的手，若有所思地说：“嚯，这也不少。这么算下来，大概只有一半人打算直接就业？”
“差不多是这样。”金融二班班长点点头，“大家都觉得现在就业形势不太好，想再等等看。”
“老师，您觉得现在的就业环境到底怎么样啊？”坐在第二排的一个男生忽然问道。
“网上好多人都说现在工作特别难找，本科生出去根本没人要。” 张楚沉吟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这个我还真不方便评价。我开公司，说白了就是在‘象牙塔’上待久了，不太了解塔下的真实情况。”他看着那个男生，语气诚恳，“网上确实有很多人说就业难，但我觉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到底怎么样，只有你们自己去体验了，才能做出最准确的评价。”
有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这时，坐在后排的一个女生忽然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带着点紧张：“老师，我想问一下，今年您公司招募实习生的名额会变吗？我听说去年您给咱们院留了二十个名额，不知道今年……”
张楚笑了笑，提高了声音，确保每个学生都能听到：“这个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们，今年我公司给咱们院的实习生名额，比去年增加一半，去年是二十个，今年是三十个。”
“哇！太好了！”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欢呼声，那个女生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老师，今年有什么岗位啊？”另一个学生紧接着问道，眼睛里满是期待，“有没有跟我们金融专业相关的？”
“今年的岗位肯定比去年多。”张楚回答道，“我知道你们都关心跟自己专业相关的岗位，这个肯定有，像投资分析、风险管理这些，都有对应的岗位。”他顿了顿，忽然说，“不过我想给你们讲个故事，听完你们可能会对‘专业对口’有新的想法。”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仿佛轻了许多。大家都竖起耳朵，等着张楚讲故事。
张楚喝了口奶茶，润了润嗓子，缓缓开口：“有一位毕业生，跟你们一样，也是学金融的。他被自己的老师推荐到一家大公司，做总经理助理。
你们也知道，总经理助理这个岗位，听起来好像跟金融没什么关系，他当时也是一头雾水，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楚也笑了笑，继续往下说：“刚开始的三个月，他过得特别难。一边要拼命学习岗位知识，一边要处理各种琐碎的工作。
有时候准备的文件出了错，会被总经理狠狠批评；而且因为是助理，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手机从来不敢关机。
有好几次，深更半夜被电话叫醒去处理事情，他说自己那时候感觉快坚持不下去了，好几次都想辞职。” 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听得很认真，有的学生还拿出笔记本，在上面飞快地写着什么。
“但是他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张楚的语气里带着点赞许，“慢慢的，他对各项工作都越来越熟练，准备的文件再也没出过错。他的努力，总经理都看在眼里。
后来，总经理开始带着他出席各种重要的场合，把一些本不属于他这个岗位的工作也交给了他。
他从来没有抱怨过，总是默默把事情做好，在这个过程中，他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怎么跟人打交道，怎么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怎么在谈判桌上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顿了顿，看着台下的学生们：“他在总经理助理这个岗位上干了四年，后来被派去子公司担任项目经理。
因为之前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在项目经理的岗位上干得特别出色，现在的薪资待遇已经是副总级别，而且已经被列入下一批的升职名单了。”
张楚拿起桌上的奶茶，又喝了一口，才笑着说：“我刚讲的这个故事，主角是你们20届的学长，而故事里的那个总经理，就是我。”
“哇！”教室里又响起一片惊叹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我给你们讲这个故事，就是想告诉大家，求职和实习的时候，不要太拘泥于本专业。”张楚的语气诚恳而认真，“很多时候，那些看似跟专业不相关的岗位，可能会给你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就像那位学长，他从来没想过，一个总经理助理的岗位，会让他学到那么多东西，会为他后来的发展打下那么坚实的基础。”
他看着台下那些年轻的面孔，继续说道：“当然，我不是说专业知识不重要，专业知识是你们的立身之本。但是，除了专业知识之外，还有很多东西同样重要，比如学习能力、适应能力、沟通能力……这些能力，往往是在那些‘不那么对口’的岗位上，才能得到最好的锻炼。”
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认真地思考着张楚的话。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明亮。
过了好一会儿，有学生才站起身来，朝张楚鞠了一躬：“谢谢老师，您的话让我们受益匪浅。”
“谢谢老师！”其他学生也纷纷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感激。
张楚笑了笑，摆了摆手：“好了，别说这些客套话了。时间也不早了，该吃饭的吃饭，该回宿舍的回宿舍吧。记住，不管你们将来选择考研、考公还是就业，只要脚踏实地，认真努力，就一定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知道了，老师！”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教室，临走前，很多人都跟张楚说了声“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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