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凌很少生气，在寺里待了一年多心境也跟着平和不少，平日里哪怕是对底下的犯了错的宫人也很少发脾气。
洛朝夕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气得额头青筋都凸起来了。
她连忙站起来抱住他的手臂，柔声开口，“皇上别怪张太医，是我不许他告诉你的。”
“胡闹！生孩子本就是过鬼门关，更别提还是四个孩子，若是朕一直没怀疑，你还要瞒朕到什么时候？！”慕容凌气息不稳，少有的语气凌厉地质问。
洛朝夕示意张太医先回避，然后才道，“我就猜到你若是知道我腹中有四个孩子，一定会像现在这样不安，所以才想瞒着你的。”
洛朝夕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撒娇道，“我目前一切都好，孩子们也很听话，皇上不是每日都看着？我相信一定能平安生下他们。”
慕容凌将她抱进怀里，大掌抚着她满头的青丝，语气缓和下来，只是声音很低沉，“夕儿，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朕从未听说过有妇人平安诞下四个孩子的先例，你能平安的可能性……太小了，朕不能拿你的命去赌。”
“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朕怎么办？”
“朕不是怪你瞒着朕，朕是怕失去你。”
洛朝夕能感受到慕容凌的心脏在胸腔内扑通扑通跳得很剧烈，也知道他内心的不安，只能尽力安抚他。
“不管多少个，总之孩子们都已经在肚子里了，我们是他们的父皇母后，只能接受他们的到来。”洛朝夕将他的另一只手掌放到肚子上，柔柔地笑了笑。
“若是没有把握，我怎么可能每天心情放松，一点也不担心？我跟皇上保证，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我发誓！”她伸出手指对天发誓，“这下皇上可以放心了吧？”
慕容凌默了许久，目光落在虚空处，掌心下是孩子一动一动的动静，他嗯了一声。
“你先休息，我出去问张太医几个问题。”
慕容凌把人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之后便去了偏殿。那里张太医还在候着。
慕容凌一进来就问，“你是整个太医院最擅长这方面的太医，皇后的情况，你有几分把握保证母子平安？”
张太医一脸凝重，“臣从前曾遇到怀有三胎的妇人，到了生产之时，因为最后生一胎体力不支晕死过去，最后……一尸两命。所以皇后这四胎，臣不敢说！”
慕容凌有一瞬间的失神，三胎尚且无力生下，何况四胎。
就算夕儿信誓旦旦，但他如何能信！她只怕已经做好了用自己的命来换孩子的命，他绝不允许！
“有没有办法保住皇后的性命？朕要确保皇后性命无虞。”
“这……”张太医犹豫着，“如果执意要生，只能看天意。如果现在用药流掉，臣有把握能保住皇后性命。”
“只不过，用落胎药的话，四个孩子都保不住，而且孩子月份已大，又有四个，强行流掉会损伤母体，皇后今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慕容凌一怔，殿内一瞬间陷入死寂。
最后，他闭了闭眼，声音艰涩，“按你说的，开药吧，对皇后就说这是安胎药。”
“是。”
张太医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慕容凌回到寝殿内，发现洛朝夕还没睡，便脱了外衣躺在外侧，将人轻轻搂在怀里，“怎么不歇晌，睡不着吗？”
他的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小腹。
下一瞬，啪的一声，洛朝夕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拍下来，翻个身背对着他。
“怎么生气了？”
洛朝夕闷声开口，“你不想要这几个孩子，我要！”
洛朝夕要气死了，她就知道慕容凌不会听她说几句就放心，让系统帮她偷听慕容凌跟张太医的对话，结果这男人居然想偷偷给她喝落胎药！
软话他不信，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慕容凌顿了顿，“你都听到了？”
“你要是敢打掉我们的孩子，你就一辈子都见不到我了！”洛朝夕放狠话，“我会一辈子恨你！”
慕容凌连忙支起半边身子凑过去，就见洛朝夕眼里满是泪水，正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小声地抽泣。
哭得可怜又绝望。
“夕儿……”慕容凌将她扶起来，捧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留得青山在，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那泪水就跟泉涌一般，怎么擦也擦不完。
“不会了，我都听见了，太医说打掉孩子我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洛朝夕流着泪道，“这是我和你血脉的结合，我想把他们生下来，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
“呜呜呜……你是他们的父亲，你怎么忍心……你要是真的敢把落胎药端上来，我这辈子真的再也不会理你了！”
洛朝夕埋在他怀里大哭特哭，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想哭，只是这具身体一哭就停不下来了。
慕容凌心脏又痛又涩，仿佛被人紧紧攥着。他沉默着把人抱紧在怀里，唇落在她的发顶。
他叹了口气，似乎妥协一般，“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洛朝夕抬头轻吻了吻他的唇角，泪眼朦胧地哀求，“留下孩子们好不好？我会好好的，我以前遇到一个游医，他说跟我有缘，赠了我一颗丹药，他说这是能让人保命的丹药。”
游医什么的是她胡诌的，但是丹药是真的！
慕容凌轻轻回应着她，声音有些颤抖，“好。”
与此同时，有什么温热滴落下来，洛朝夕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她微怔，在心底叹一声：傻子，她真的不会有事啊。
她默默抱紧了慕容凌。
落胎药自然用不上了。随后，慕容凌下旨广招天下擅长给女子接生的大夫和稳婆，越是处理过棘手问题的人，得的银钱奖赏越多，让他们住进宫里时刻候着。
洛朝夕为了让他安心一点，便没阻止。
不仅如此，慕容凌还在宫里建了一座佛堂，每日都要虔诚地拜一拜，抄写佛经。这个即使住在寺里也不信佛的帝王，此刻天天祈祷佛祖保佑妻儿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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