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管弦之声，如泣如诉，彩衣舞姬翩跹起舞，若春日蝴蝶。
而在舞姬之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陈润润。
发髻高挽，斜插一支金步摇，露出娇艳容颜。
水波纹浮蓝舞衣用最上等的雨花丝绸制成，上绣精美花纹，腰间束着珍珠玉石流苏，随着乐曲舞动柳枝般柔软的腰肢，清脆作响。
比起舞衣装束，更令人惊叹的是她的舞姿。
身轻似燕，每一步轻巧地像踩在云端，双臂舒展，燕雀般挥动。
旋转间，周身的彩带和珠翠随之飞扬，若盛开的莲。
随着乐曲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陈润润的舞蹈也达到了高潮。
她的身体在空中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而后缓缓落地，抱膝埋首，若昙花一现，绽放后收敛花瓣。
一曲舞罢，余音绕梁。
舞姬退散，只有陈润润款款上前，盈盈叩首。
“陛下，此舞乃妾献给陛下的除夕贺礼，愿陛下新岁快乐，龙体安康。”
碍于规矩，她不敢抬头直视谢临渊，但垂首时眼里盛满了期待。
希望能借此次惊鸿一舞，得到陛下青睐，一扫之前在桂园的阴霾。
然而，她献舞的举动却引来了其他妃嫔的不满。
小桌上的妃嫔们交头接耳，不时指指点点。
“她这般做派，和那些低贱舞女有什么区别？为了争宠，真是不择手段，自甘下贱。”
“就是，看她那副狐媚样子，真以为跳了支舞就能得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如此卖弄风情，真是有失体统，把这隆重宫宴当成什么了？听说她才禁足结束不久，就出来作妖，怕是禁足没光够吧？”
小桌与主桌离得远，谢临渊不一定能听见，但陈润润身处大殿中央，倒是听了个仔细。
她非但没有窘迫之色，反而心底冷笑不已。
那些指摘她的人不过是一群嫉妒心作祟的可怜虫罢了。
她们自己做不到，又嫉妒她，才刻意说的酸言酸语。
她比谁都明白，在宫里若不努力争宠，就只有被人踩在脚底的份。
唯有想尽办法获取陛下的注意和宠爱才是生存之道。
旁人的闲言碎语对陈润润没有影响，但陛下一直没有开口，时辰陡然被拉长，她屈膝的姿态快要维持不住，双腿发颤，心中也惴惴不安。
上次桂园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是自己太过心急，没有把握好时机，偏偏遇到陛下心情不佳的时刻，才弄巧成拙。
这一次，她特意选择除夕吉日，又有充足的理由，陛下应当不会怪罪于她。
程明姝将一切尽收眼底，与那些嘲讽的妃嫔不同。
陈润润主动献舞于她而言可是一把好刀，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程明姝低头去捏福福的小脸，福福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转而对谢临渊曼声道：“陛下，陈美人的舞姿端的是鸾回凤翥，伴着乐府遏云绕梁的曲声，不止臣妾心中惊叹，就连福福看了也很开心呢。”
谢临渊原本肃穆的脸色在听到程明姝的话后，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侧首去看襁褓里的福福，笑得合不拢嘴，乐不可支，小手在空气里比划，似乎也想伴随歌声跃动跳舞。
陈润润的举止虽有先斩后奏之嫌，但今日是除夕，也不好扫大家的兴。
“陈美人舞姿曼妙动人，赏黄金百两。”
陈润润一喜，连忙叩首谢恩：“多谢陛下赏赐，陛下万岁万万岁！”
陈润润一曲歌舞赢得了陛下的青睐和赏赐，一石激起千层浪。
其他妃嫔见状，不免也起了争宠的心思，纷纷蠢蠢欲动，欲上前献艺博得帝王青睐。
“陛下，妾擅长吹笛，愿为陛下献上一曲《梅花引》。”一位黄衣常在率先出声，语带期待。
“妾精通古琴，想在陛下面前献丑。”另一位绿衣答应也不甘示弱。
又一位装束贵气的才人起身道：“妾的父亲尤爱异域曲音，妾曾向西域胡姬讨教过胡旋舞，愿为除夕佳宴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一时之间，大殿内热闹非凡，不少站出来的妃嫔都想通了，只是家宴，关上门殿外的文武百官又看不见，放低身架换取陛下青睐有何不可？
谢临渊眉头微蹙，他从军多年，军中对将士的言行举止最是严苛板正。
他不喜喧闹嘈杂的场面，宫廷宴会应有宫宴的庄重，后宫妃嫔一个个赶集似的冲上来献艺，有失体统。
然而，谢太后见那些妃嫔争先恐后想要展示自己，气氛顿时热闹不少。
“陛下您瞧，后宫的女子们各展其能，这可比乐府那些千篇一律、循规蹈矩的表演有意思多了。”
谢临渊点了点头，对下首的妃嫔道：“既然母后如此说，那你们便依次上前献艺吧。”
鹅黄宫装的常在行至大殿中央，向陛下和太后行了一礼，将腰间的翠玉笛子横放在唇边，婉转空灵的笛声响彻。
弹古琴的妃嫔则端庄坐在琴桌前，玉手轻扬，琴弦颤动，泉水叮咚的琴音从指间流泻，编织出高山流水、鸟语花香的画卷。
更有妃嫔改换衣装惊艳亮相，立在殿中快速旋转，裙摆飞扬，尽显异域广袤无垠的大漠风情。
一个个表演展现，谢临渊都一一给了赏赐。
将要结束时，一位藕荷色宫装的八品御女站出来，手持一支墨色玉箫，福身行礼。
“陛下，妾的墨玉箫是家中祖传之物，音色绝佳，妾想为陛下吹奏一曲。”
谢临渊敷衍地颔首。
就在那名御女将要吹奏时，程明姝倏忽打断，“陛下、太后，臣妾有话要说。”
她现在是大皇子的生母，谢临渊和谢太后对她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得了两人的首肯，程明姝望向下首的宋佩英，眸底划过精光，笑着言说。
“宋才人是镇国大将军之女，继承了大将军的风范，每日都会在景仁宫练剑，何不让宋才人伴着箫声来施展一番？”
谢太后也被勾起了兴趣，“形形色色的歌舞看多了，若是有舞剑也是别有意思。”
“宋才人，你可愿上来舞剑助兴？”
被点到名的宋佩英轻抚腹部，让她怀着孩子舞剑，姝贵妃有意还是无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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