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海的话让陈汤很感兴趣。
怪不得洪海虽然军事能力不如殷富，但地位却比殷富要高。
洪海这家伙，真是有些名堂。
“哦？怎么个一动不如一静？你说说看。”
洪海拱手回答：“将军，卑职是觉得，原先奉旨平叛，叛乱不息，将军不能返回长安。所以这个时候，心里着急的是将军。但现在，将军已经开始北上，至少在蛮夷眼中，将军是要准备回长安了。而叶榆却被姑缯打出了城，要想夺回滇池县，甚至当上益州太守，他遄牙就要有求于将军。所以，现在着急的，是蛮夷，或者说，是被赶出城的遄牙。”
陈汤点点头，示意洪海继续分析。
洪海明白：“卑职觉得，既然是遄牙着急，急着想得到将军的援助，帮他打败姑缯，让他当上太守，那么将军何必着急杀回去？不妨且在长水宣曲驻扎几日，等等再说。”
殷富也附和洪海的观点：“就是，反正蛮夷都不讲信义，咱们也可以玩玩手腕，先等等，看他们谁打得过谁。”
洪海点头：“就是啊，将军，咱们何妨坐山观虎斗？”
陈汤微笑：“古代的鲁国，有个卞庄刺虎，咱们现在就效仿他。两只老虎，不论谁被打垮，剩下一只也是精疲力尽，容易收拾多了。”
只是传令给铁弗当，让他率领前屯，向南到大板桥扎营，做好打回滇池县的准备。
然后把自己的烦心事跟洪海他们说说。
殷富笑了起来：“将军真是细心。其实大家都是男人，这么长时间了，的确也是憋得有些心慌难受。”
洪海想了想，笑着问道：“将军，奔命兵现在都没有经历过血战，那么，是否让那几个令史出点血？”
陈汤暗暗琢磨，这个洪海，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说吧，让他们怎么出血？”
洪海笑了笑：“他们有运粮车，装了好多军粮。让他们拿出七八十石粮食来，招募附近民女，为弟兄们服务一次，给粮一升。”
陈汤听了哭笑不得。
按照洪海的算法，七八十石粮可进行七八千次服务，那倒是全军都可以解决这种问题了。
平心而论，洪海的建议算是相当文明的了，比起那些强抢民女来说，文明了多少倍。而这种地方的民女，估计也没那么看重名节。
只是这种事来个有偿服务，那不等于是“卖”了吗？
但也没法子，有了挛鞮稽胡的教训，陈汤也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了。
不敢说出来的话，是自己和洪海、殷富他们，好像也可以借此机会解决问题。
有了征南将军的首肯，洪海的建议很快付诸实践，本来以为这里荒郊野岭的，恐怕没几个人。没想到来的还挺多。
甚至有人干脆在军营不远处搭起窝棚来做事。
简直变成长期的了。
陈汤等高级军官也随俗了。
完事了的陈汤，暗暗想着，真是人不能比人啊，现在一个屯长的秩位，就是比二百石。而全军办完这件事，只用了七八十石。屯长一个人的俸禄，就可以供全军来上两三次了。
好啦，这件烦心事，总算解决掉了，虽然解决方式不是那么说得出口。
不过这种事，以中国人的内蕴习惯，本来也不会有人到处宣扬。
陈汤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战场。
细作报来的情报是，叶榆部的遄牙打了个胜仗，他龙缩回了城里。
他龙的使者也很快来了。
信件很恭谨，说蒙大将军厚待，得到益州军民一致拥戴，他龙即将出任益州太守一职，恭请征南将军大驾光临，不胜荣幸。
陈汤把洪海他们叫来。
大家看了信件都笑了起来。
陈汤这才说明：
“他龙已经吃了败仗，现在倒想起来当郡守。难道打败仗是当郡守的条件？再说，本将军也无权任命太守啊！”
太守俸禄可是二千石，妥妥的高官，必须皇帝亲自任命。
洪海等人又笑了起来。
陈汤接着说：“还想邀请我去给他捧场。”
殷富神情一变：“将军不可轻往。”
洪海拉拉殷富的袍袖：“别急，咱们都看出来了，将军还能不清楚？听将军说完。”
陈汤也乐了。
“是啊，咱们都清楚，他邀请我去出席就职典礼是虚，趁机控制住我，然后要挟你们出兵帮他打叶榆部才是真实目的。”
殷富看看洪海，两人相视一笑。
是的，姑缯部的这种伎俩，人人都看得出来。
陈汤神情严肃下来：“原先洪海说，一动不如一静。现在本将军觉得，静的时间够了，连民女都知道这里有个长水营了。”
洪海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笑，有些尴尬地互相看了看。
陈汤盯住铁弗当：“你这家伙，听说竟然花掉了五升米！”
洪海等众将再也忍耐不住，一齐哈哈大笑。
帅帐里的空气第一次充满了暧昧。
殷富指着铁弗当说：“以后可以给他改名叫‘五升米’了！”
大胡子铁弗当辩解着：“将军容秉，卑职从大板桥回来一趟不容易，再说了，好多弟兄都用了两三升米呢。”
殷富还在嘲笑他：“可你用了五升！”
陈汤不想在这种话题上花时间：“不管你们用了多少米，现在，都给我拿出本事来！”
铁弗当立刻站起来抱拳：“将军放心！弟兄们都说，亲爹也不如将军会关爱我们！现在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我们死了都值！”
陈汤心里好笑。
这些家伙，给他们释放一下精力，倒换来他们的竭力效忠了。
好像不值得骄傲吧，毕竟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用米”招数。
不骄傲就不骄傲吧，自己要赶紧说正事。
“我想好了，这次他龙的就职典礼，正是我们的好机会。所以，本将军决定亲自前往。”
殷富没有打断将军。
都已经知道他龙不怀好意了，将军还执意前往，那么肯定是将计就计。
现在，就等将军布置任务了。
陈汤的命令很简单：全军南下。
洪海和殷富互相看看，这个是肯定的。将军不是去参加典礼喝大酒的，没有充足的兵力，很难控制住形势。
“铁弗当的前屯，派出一个百夫队和五百步军，监视叶榆部，如果遄牙有异动，马上前来报告。铁弗当你本人，率领前屯其余兵马，掩护本军左翼。”
铁弗当大声答应。
“司马殷富，调动左中右三屯，作为大营，等待本将号令。”
殷富神情凝重，抱拳答应。
“各位令史，统领奔命兵，准备攻城。”
四位令史纷纷抱拳领命。
陈汤的目光落在洪海身上。
“洪海去抽调一个百夫队，跟随本将军，准备单独行动。”
殷富不放心了：“将军准备去何处？只带一个百人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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