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怎样都好，你先把衣服穿上——”
陆令安在白虎巨大压力下强撑的注意力回笼。他这才发现，商凛站起来后小凛正巧好对着轮椅上自己的脸。
商凛也意识到自己变回人形后正赤身露体，他转过身，不紧不慢穿好散落满地的衣物。
“抱歉，失礼了。”商凛装得很淡定。
“放心，上次你变身时就看过了。”陆令安也装得很淡定。
只是两人发红的耳根都暴露了彼此。
咳，小小凛，还挺大的。
灵寒潭水不断往外散发寒气，直到陆令安打了个哆嗦，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脚被冻得有些发麻：“这里好冷，回木屋再说吧。”
“好。”
·
小木屋内，林特助睡觉的鼾声打得震天动地，隔着墙都能听到。那家伙几个小时前说他要修炼，结果就这样睡过去了。
商凛远远听着那呼噜声都头疼，难怪陆令安不愿意和他睡一屋。
回到商凛温馨的卧室，商凛打开发电机和电灯，又帮陆令安脱了外套，擦干净血迹，把人打横抱上床。
怕他冷，又在他的双腿上盖上一层薄被。
之前只能单脚蹦的商凛都如履平地，现在双脚恢复后，力气更是大得像头牛，谁能想到商总平静整熨的衬衫底下竟蕴含着令人血脉偾张的肌肉。
陆令安起伏不定的心终于安下来：“商凛，你这次让我很担心。”
天知道他强撑着白虎的压力没有趴下是有多困难。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面对过威势如此强的存在。
至此之前，陆令安甚至还自负的以为，自己上辈子的七级巅峰已经无比强大了……
神威扑面，他没吓尿确实很屌了。
“抱歉，这次怪我。”商凛大方承认错误，“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放外面，一开始就该带上你一起看寒照蛟，那厮也就没有袭击我的机会，我也就不会触发体内的保命残魂。”
“你居然道歉这么麻利？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你？”陆令安提出质疑，“你不嘴毒的时候面相都变了，感觉变帅了。”
商凛无奈，把额前碎发撩起来：“面相变了可能是因为没抹发胶，现在呢？”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商总。”陆令安满意了。
“至于如何证明我自己？哕你行李箱里？”
“……duck不必，你过来，我仔细看看。”
商凛把脸凑上前，陆令安捧起商凛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确认这屑眼神是商凛本人后才施施然放开。
商凛道：“这下彻底信了吗？我只是突然多了份不属于我的记忆，不是换人了，壳是商凛，芯也还是商凛。”
“故事有点长，你靠着听我慢慢讲吧。”商凛道。
陆令安窝到床上的角落里，眯眼问：“商总今天居然不嫌弃我没洗澡弄脏你昂贵的床单。”
陆令安今天流了很多血，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嫌弃：“脏了再洗，放心，以后不会嫌弃你了。”
陆令安视线偏移，商凛这话怎么说的这么暧昧？
“听故事前要不要吃点小零食。”商凛问。
“要。”陆令安点头。
商凛去厨房里拿了盘陆令安白天炸的小鱼干，回到卧室，他打开床头柜上温馨的台灯，坐到旁边，一根一根地把鱼干喂给陆令安，安抚住陆令安的情绪。
陆令安如实道：“我炸的鱼干味道一般般，手艺不如商总。”
“反正我很喜欢。”商凛吃了好几根，他道：
“先说说西凛帝尊吧，基本信息你在鱼塘面板里看过了，他来自上古，你可以把他理解成是我的前世，不过已经死得透透的了，世界上的神明早就不复存在，不用担心他回占我的身躯。”
“前世？”陆令安有些犯困，很收敛地打了个哈欠，“还挺巧合的，名字都有凛字。”
“我继承的记忆告诉我，我们之间仅剩的联系只剩下他留给后世保命用的残缺虎魂，所以不用过分在意西凛帝尊。”
“这份残虎神魂应该只有低阶神明的实力，它历经太多年代，被岁月折磨得有点癫，已经不分敌我，它虽然会在我受到威胁的时候跳出来，不过不受我的主观控制，我目前精神力还过于孱弱，无法加以控制它，但未来一定可以。”商凛把记忆中的逻辑简化，给陆令安认真讲述。
“嗯……”
商凛侧目，发现角落里陆令安的脑袋支撑不住，眼皮也耷拉着，却倔强地打起精神，有回必应道：“我相信你可以控制它！”
陆令安这小猪，异能和体力都耗尽，居然困成这样。
“嗯哼。”商凛轻快地笑了下，他动作轻柔地把陆令安放平，又拿出陆令安一直藏在小行李箱里的小枕头和一条破破烂烂的阿贝贝，枕头塞他脑袋后，阿贝贝塞他怀里。
这些天商凛发现了一个秘密，陆令安有时候睡觉会偷偷抱这条破旧褪色的小被子，往往睡得很香。
它们是陆令安很小的时候在孤儿院时领到的，陆令安抱着它们，会感觉自己回到了那时候，有安全感。
孤儿院的安全感都比身为大伯的亲人家强。
商凛精致的高级床具床单上突然出现自己这两样破破烂烂的东西，显得很是突兀。
“你怎么知道我把它们藏在行李箱里？”陆令安本来都要睡着了，看见它们被商凛拿出来，羞臊地问道。
商凛低声道：“嘘，小安，闭上眼继续听我说。”
陆令安默默侧过脸，留给商凛一个长着通红耳朵后脑勺：“别乱叫，小安不是给你叫的。”
“那谁能叫？”
“我，我姐啊，还有未来男朋友之类的……”
“哦，小安小安。”商凛还叫上瘾了。
陆令安第一次见过他这么幼稚的样子。
莫名有点可爱。
“你想当我姐啊？”陆令安试探道，“商凛姐姐？”
“……”商凛当做没听到，淡淡道：“关于我多出的这份记忆，除了部分西凛帝尊的过往，还有关于我们的鱼塘的。”
“如你所见，西凛帝尊原形是圣兽白虎，他生前酷爱吃鱼，但由于本尊是圣兽，所以他吃的鱼往往都是存世的名贵灵种，更有甚者，他吃了人家稀有族群的宝贝后代，得罪了一大批势力，北冥海、寒照川、仙蟠池、古云漓、灌天海……”
“所以他吃的就是北冥鲲、寒照蛟这类有神智的灵鱼？”陆令安想起白虎残魂的凶煞模样，“嘶……”
“对，西凛帝尊行事放浪不羁，向来以自我至上，他的眼里只有征伐与生杀，除此之外就是静心研究他的那些复杂的机巧神工。
他的个性以至于那些被吃掉后代的族群势力得不到罪魁祸首的补偿和交待，不得不联合起来，像其他神明求助。”
“然后神明之间就打起来了？”陆令安好奇地问。
“没打起来，西凛帝尊主管杀伐，是赫赫有名的战神之一，他的战力在众神明中数一数二，即便是那些神明联合起来也不敢得罪他，只是帝尊私下里爱上一个掌管渔牧的小仙，被发现了。”
“那些神抓住养鱼的小仙，拿小仙的性命做要挟，帝尊不得不创造出一个神器洞府，这个神器可以蕴养那些被吃掉的稀有鱼类后代魂魄，并帮助它们生长到成年，也算是给了那些势力交代。”
“这个神器洞府就是咱们的鱼塘？”陆令安接上了话。
“真聪明。”商凛揉揉他的脑袋，“陆令安，你是一块聪明的奶油蛋糕？”
陆令安炸毛：“我靠，你哄小孩呢？哪学的梗，肉麻死了，肉麻死了！！”
“你刚才不说自己是我弟弟吗？”商凛厚着脸皮道，“紫薇，我是你娘田小草啊。”
“……滚呐。”陆令安想起刚才自己叫的那声商凛姐姐，人都雷麻了，这死嘴，以后可不能乱喊人了。
“这份记忆就这样戛然而止，西凛帝尊创造出鱼塘这个神器洞府之后就消失了，没有说他去了哪，也没说他是怎么陨落的。”
“可能是和那个养鱼的小仙谈恋爱去了吧？”陆令安浪漫道。
“嗯，希望如此吧。”商凛拍了拍陆令安的屁股，示意他再挪进去点。
木床不大，才一米五宽，要睡两个大男人还是有些拥挤的。
这样窝在温暖的角落里，怀里抱着自己的阿贝贝，高大的商凛坐在床边，挡住了温馨暖色的灯光，陆令安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孩，在听大人讲睡前的童话故事。
“鱼塘作为高阶神器，应该觉醒了自己的器魂，也就是系统，不过系统应该灵智不高，为了延续主人欠下的债务，它还在不断收集存活于世的灵鱼后代。但系统的运行能量应该不太够，需要不断的养其他的鱼积攒灵气。”
“空间里的宝贝和苍皇仙树，应该都是西凛帝尊留下的资产。”
【警告，警告！禁止副塘主侮辱鱼塘系统智商！本系统算力极高！】
“你看，它还有意见了。”陆令安哈哈哈地笑道，“有本事把我欠鱼塘商店的十万债务一次性抹除，我就算你聪明！”
【滴滴滴，塘主负债已增加20%，目前商店兑换点：-12w点。】系统无情道。
“……我错了英明的系统，你赶紧撤回，求求你啦，负债能降20%吗？”
系统像是哼了一声：【负债已降20%，目前塘主负债是……嗯？12w*0.8，9.6w？嗯？嗯？算力已崩溃，系统正在重启中……】
“噗嗤，商凛，这系统果然有点傻傻的，你看，它对不上账了吧？”陆令安和商凛炫耀道。
商凛挑眉，这么低级的计算错误，系统再蠢也不可能犯吧，要不然鱼塘商店的兑换系统恐怕得崩溃。
【傻塘主，本系统配合你演一下人设，你还当真了。】鱼塘系统吐槽，【强调，本系统算力超高！】
陆令安心一梗：“……”
“那你算算，我是谁？”商凛说着，手中出现一道白黑色的冰棱。
鱼塘系统分析这道力量：【叮！您是，您是，您是……主尊？】
商凛又收回自身异能中属于残魂的气息。
【系统故障，系统故障，正在重启中……】
“好了，这次它是真重启了。”商凛摸摸陆令安的脑袋，这家伙的脑袋好像摸起来会上瘾。
陆令安眼睛快睁不开眼了，都没有反抗。
商凛是在替自己报仇吗？
哈哈，他们都好幼稚。
“困成这样了，就睡吧。”
“还没讲完呢，那我们两个又是什么情况？我怎么会重生……又为什么会被系统选中？”陆令安挣扎地直起身，问道。
商凛叹了口气，看来还得讲完：“那白虎残魂虽然疯癫，但它有一点说的没错，我上辈子应该确实被人强行植入了你的异能核心。”
“我推测，这可能是盛铭所为。”
“如果这辈子没有遇到你，我会继续末世前的想法，与商氏决裂，背后没有家族，盛铭可以随时拿捏我。”
“盛家和商氏远在末世前都分别在着手研究人造活体武器，盛家甚至让盛铭在末世前一次军校实战演练中动用了实验品，后来，实验品暴乱——”
“我有好几个战友因此丧命，于是我一气之下把盛家的实验基地炸了。”
“那群人甚至把迟先生的小弟也作为实验品算计进去了，把迟家幼子替换到乡郊野岭去了，这几年那位迟天先生才知道真相，他震怒，上层发生动荡，帝都盛家和其他家族混乱得一塌糊涂，可同样研究此实验的商氏家族对此未做任何反应。”
迟先生的弟弟应该就是小红毛迟梧初了，没想到他的过往居然这么惨。
“所以你就此脱离了家族？”陆令安问。
“我很清楚，自己就算死了也不可能完全脱离商氏，只是当时年轻，我离开后，多少也靠着家族的名声荫蔽才能那么快把生意做起来。”商凛道，“有了一定财富地位后，家族终于听进我的话，没有继续那种实验，也和盛家站在对立面，不然迟早会被那位本事通天的迟先生弄垮。”
就连商凛提起迟天的时候，眼中有一种崇拜和敬佩，看来迟先生是真的很屌。
人与人之间的博弈无论何时都在发生，即便到了末世，各大基地间也充斥着无数势力间的博弈。
“所以上辈子，商氏倒了，你被盛铭当做优质实验载体抓住，强行植入了我的晶核？我们才因此产生联系……”陆令安心疼他，也心疼自己。
该死的盛铭！
陆令安上辈子就知道他极其渴望拥有自己的权势跟力量，却没想到传说中华夏的“圣光天使”面上光风霁月，背地里居然这么丧心病狂。
“大概率是这样了。”商凛平静道。
呼噜噜……
陆令安实在太困了，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商凛笑了笑，他还没讲到陆令安是怎么和鱼塘产生联系的，虽然他也只有大致的推测，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此刻因鱼塘在一起，未来也不会分开。
鱼塘空间，从此以后便不再是什么赔偿用的神器，而是他们的助力，他们可移动的堡垒家园。
“晚安，陆令安。”商凛附身，缓缓贴近陆令安的额头。
他没有碰到陆令安，又悄悄移开。
“陆令安，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你了，不过我不确定我对你的喜欢够不够深，是不是爱，等再明了些，我会好好追你的。”
“呼噜噜……”
商凛很有分寸地躺在一旁，两人抵足而眠，安然睡去。
·
另一边，麟洲基地，城主府。
轮椅上，一个气质阴鸷疯癫，头发乱蓬蓬如同一团杂草的男人疯狂砸着手边的东西！
他的双腿已经被彻底截去，体内圣洁的光系力量也被污染，不仅不能流畅施展异能，强行释放出来后会出现一股焦黑的臭味……
“盛队。”方赫刚过完15岁生日，有些胆颤地看着眼前的队长，盛铭救了他的命，让他签下生死契，他从此无法背叛盛铭，也成了对方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队长，事情办不了，对方是迟天的幺弟，已经被人捞走了，麟洲基地长……连夜请辞逃跑了。”
“……”盛铭阴沉道，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回他的腿和形象，到时候他会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包括他的小安。
商凛，必须去死。
“回帝都，去地下实验室。”
“帝都那边……”盛铭的另一个心腹为难道，“暂时不让您回去。”
“这话是什么意思？！”盛铭使劲捶了好几下轮椅的把手，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不是因为您的腿废了……”心腹解释完，差点被盛铭狠厉的目光洞穿，他颤抖着，连忙找补，“主要是末世后迟天一派的势力发展得过于迅速，帝都待不住，盛家也已经在考虑转移了。”
“该死，那就去其他地方，盛家的地下实验室遍布全华夏，去东方基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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