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码头风云
四马路的醉仙楼，是上海滩有名的酒楼，平日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今晚，二楼的一间包厢里却显得格外安静。朱得标早早地订好了房间，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酒菜，他坐在椅子上等着卢三，心里却想着自己在十六铺的码头。
门被推开，卢三带着老五、老六等人走了进来。朱得标连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卢队长，您可算来了，快请坐！”
卢三淡淡地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主位坐下。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嘴角微微上扬：“朱大哥，你今天请我喝酒，是为了大来码头的事吧？有话直说。”
朱得标心里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卢队长果然爽快。不瞒您说，贾胜发贾老爷托我问问，大来码头的装卸业务，能不能……高抬贵手？”
卢三冷笑一声，放下酒杯：“高抬贵手？朱老弟，你是特高课的人，按理说我不该驳你的面子。但大来码头的事，没得商量。”
朱得标连忙说道：“卢队长，贾老爷愿意出钱，就算入干股也行，您看能不能给他留条活路？”
卢三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朱大哥，大来码头的装卸业务，我要定了。贾胜发要是识相，就乖乖放手，别自找麻烦。英美国家已经被日本人列为敌对国家，贾胜发以前靠着美国人撑腰，现在靠山倒了，他还争什么？识相的，就赶紧滚蛋，别挡我的路。”
朱得标心里一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卢队长说得对，是我多嘴了。来，喝酒，喝酒！”
卢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朱得标：“朱老弟，我知道你在十六铺也有码头。咱们都给日本人卖命，何必为了一个贾胜发伤了和气？来，喝酒！”
朱得标连忙摆手：“是呀！卢队长，您放心，这件事我绝不再管。”
朱得标心里暗暗叫苦。他知道卢三这是在警告他，如果他再插手大来码头的事，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自己。
酒席散后，朱得标独自走在四马路的街头，心里五味杂陈。
“这世道……”朱得标长叹一声，消失在夜色中。
大来码头这边有朱得标从中斡旋，卢三总算给了几分面子。贾家虽然灰溜溜地离开了大来码头，但卢三还是象征性地封了200大洋作为转让费，算是给了个体面。
然而，公祥和码头的陈家两兄弟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卢三十分恼火。原本他并没有这么大的火气，但贾家的退缩让他深刻体会到有日本人撑腰的好处和底气。
张志发等五个人每天都被打得死去活来，行刑的董鲁几人甚至开始抱怨工作量太大，毕竟这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卢三为了安抚他们，特意请他们喝酒，还给了些小费，甚至答应把张志发的大金戒指拿给他们分，董鲁几人这才勉强答应。
于是，张志发几人每天都生不如死。过了几天，五个人让家里交了赎金这才被释放回家。
夜色沉沉，公祥和码头的仓库里，一盏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映照出陈胜堂和陈胜友两兄弟凝重的面容。
陈胜友在仓库里来回踱步，拳头攥得发白，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声问道：“大哥，咱们怎么办？”
陈胜堂抬起头，眼中闪过恨意，缓缓说道：“还能怎么办？码头……只能放弃了。”
陈胜友不甘心地咬了咬牙：“这可是咱们拼了命才抢来的地盘，就这么让给卢三？我不甘心！”
陈胜堂叹了口气，将烟头摁灭在桌上：“不甘心又能怎样？现在英美国家被日本人列为敌对国家，咱们的靠山倒了，卢三背后有日本人撑腰，咱们拿什么跟他斗？”
陈胜友一拳砸在墙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大哥，这些年，咱们在码头上流了多少血汗才站稳脚跟。现在卢三一句话，就要把咱们赶走？”
陈胜堂站起身走到陈胜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二，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但现在的形势，咱们只能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离开上海避避风头。”
陈胜堂转身走到仓库角落，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小木箱。
“老二，咱们今晚就走。”
深夜，码头上只剩下零星的光点。
陈胜堂站在仓库门口，最后看了一眼码头，转身跟着陈胜友消失在夜色中。
码头的风依旧呼啸，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上的风云变幻。
三天后，卢三派老五带人再次前往公祥和码头。负责码头的日本人见到老五就是一通抱怨，说码头上正好来了一艘装煤的货轮需要卸货，但陈家两兄弟已经两天没露面，联系不上，问老五是不是76号把人抓了。
“妈的，跑得倒挺快！”老五骂了一句，赶紧打电话通知卢三。
卢三立刻赶到码头，临时找了几个工人负责组织工人卸货，随后与负责码头的日本人商谈装卸费用。很快，双方谈妥了价格，公祥和码头的装卸工作恢复了正常。
张永没想到抢夺两处码头的行动竟如此顺利，预想中的打打杀杀场面完全没有出现。
晚上的庆功宴上，老六说出了自己的分析：“这两处码头跟青帮都没有直接关系，那些大把头都是仰仗洋人的关系。如今洋人倒台，他们还没找到新的靠山，我们才能顺利得手……东家，这事还可以继续干。”
老六看向张永，眼里满是期待。
张永扫视了一圈，从卢三到老九，甚至旁边的小喽啰们，个个都跃跃欲试。似乎不答应就是断人财路了，这种事可不能做。
“我觉得可以，谁也不会嫌钱多。不过动手前一定要打听清楚对方的背景，别惹上不该惹的人……”张永说道。
“东家，您放心！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卢三拍着胸口保证。
张永心想，黄浦江上就有248个码头，整个上海滩大大小小的码头数百个，弄个一二十个应该问题不大。除了军用码头，日本人很多物资都是通过这些码头运送的。只要需要，给日本人搞个破坏也很简单，比如罢工什么的。
见张永答应了，酒桌上的气氛更加热烈，众人纷纷过来敬酒。如今，这些人对张永格外尊重和敬仰。
回到家，张永把这事告诉了袁术，袁术也表示赞同。
“老弟，你让卢三他们对码头工人好一点，那些人太苦了。”袁术提醒道。
张永一愣，他确实不太了解这些。
“大哥，现在我们只有两个码头，对工人太好也不合适，其他码头会找我们麻烦。让卢三他们不要打骂和克扣工钱，多抢几个码头后再考虑改善工人的待遇吧。另外，附近的游击队能不能派些人来帮忙管理？有他们在，想对工人不好都不行……”
袁术笑着点头：“等你多抢几个码头再说吧。”
让游击队派人来，是张永早就考虑过的。他自己没那么多时间管理码头，也不放心把码头的财务交给卢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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