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月正在换衣服。
确切地说，她此时描了眉、上了全妆、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一般不停地被换着衣服。
自从上午到了李姝麟家里后，憋久了的李姝麟就将这段时间积累起来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拉着龙月开启了换换换的模式。
作为沪城李氏一门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李姝麟从小就是千娇万宠地长大的，有求必应下她也没长歪，甚至现在还能自食其力，家里的长辈都很是欣慰。
因此，对她“把人当手办”的这点特殊癖好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能说幸好这个癖好只是针对少数人。比如说，龙月。
李姝麟和龙月的结缘很老套。
从小围在李姝麟身边的都是男孩子，好不容易有个妹妹出现，她自然是强硬地将龙月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从小就拿龙月当亲妹妹宠。有什么好东西自然都紧着龙小月。
做衣服更是不会落下她。
李姝麟也很了解龙月，每次换装她都把分寸拿捏的很好。今天只是试衣服，没有换造型，不会让龙小月很烦，所以小妮子这会还是乖乖地待在现场没有跑路。
“转一圈给我看看。”李姝麟指挥着龙月转圈，展示给她看衣服的上身效果。
其实李姝麟给龙月做衣服，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癖好。
这些衣服大部分是她家公司做出来的新品。李姝麟在穿着打扮上的品味很好，因此也会借着这点爱好给自家公司提点建议之类的，有效果不错的就会被送回自家公司作为下一季度的时装秀发布使用（她这也算是兼顾家事了）。
反正都要做出样衣来，秉承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李姝麟干脆让公司把所有样衣的尺寸都照着龙月的尺寸去裁剪。
经龙月试过的衣服里面，有上身效果不错、材质舒适的，李姝麟就会让人打包好直接给她带走。久而久之，她算是承包了龙月的大半个衣柜。
而对龙月而言，她不太关注这些。她对衣服的要求是衣着得体、穿着舒适就行了。虽然她实在不能理解李姝麟如此热衷于换衣服的兴趣，但也尊重她的喜好。
我不理解你，但我尊重你。这一点，也是李姝麟最喜欢龙月的一点。
忙活大半天，李姝麟挑挑拣拣，总算是选出了几套她满意的穿搭，吩咐管家给龙月打包。
至于龙月现在身上穿的这套，她也没再让龙月换，就这么穿走便是。反正所有给龙月穿的衣服，都已经是提前浆洗熨烫好了的。
她原先的衣服也和其他衣服一并打包放进后备车厢。
换装环节结束，自然就轮到昨天的聊天续集了。
这也是龙月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之一。
“姝麟姐，你昨天说我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就为了这个问题，昨天一整晚龙月都没睡好，连跟徐文钥炫耀金月的时候都泄了几分气。
“我慢慢跟你说。对了，你最近还有联系过Frank（弗朗克，人名）吗？”李姝麟莫名提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Frank？没有。”龙月微微摇头，“自从上次跟他聊起bUG后，就没再联系了。” 虽然她不在意Frank，但她的朋友们和家人们还是很关心这个人的反馈的。
“他没有再说什么？”李姝麟不信。
龙月耸耸肩，表示真的没有。她虽然不喜欢Frank，但也不屑于说谎。
“Frank只是说让我保持现在的状态就oK了。”龙月对上李姝麟关心的眼神，“哎呀姝麟姐，真的，Frank都说我没事了，你们就别纠结了。”
一直以来龙月都很烦去和这些心理医生对接，但是亲近的几个人却都很在意这点。搞得她又不得不接受。
好在这些心理医生都算得上是聊天小能手，不会让她不舒服。
只是，这件事情和她们要聊的话题，有什么关联性吗？龙月在心底犯嘀咕。
端起奶茶杯轻轻抿一口，李姝麟没有错过龙月困惑的脸。
说实话，她也好，穆奕北也好，只要是对龙月好的，他们都支持。而徐文钥是第一个让龙小月产生变化的人。为此她和穆姐姐一直都是打算静观其变的。
可昨天的事情发生后，她也和奕北姐通过电话，或许，她们需要重新权衡自己在这中间所起到的作用。
其他的事情不论，至少在这次的视频事件上，龙小月的表现很明显了：她在试着定位自己和徐文钥的关系。
既然龙月有这种想法，她也不吝于推一把。
“小月，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种你能理解的方式去解读。”李姝麟提议，“我们就以‘是或否’的题型来快问快答怎么样？”
是非题，这个可太适合龙月了。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要很痛苦地钻研文科的东西呢。
看龙月期待地点点头，李姝麟开始了。
“最开始的视频里面，看了徐文钥做的事，你是开心居多是吗？”
“是。”
“你后面再找那个主播，是因为你觉得这么做对你有益，是吗？”
“是。”
“如果里面的人换成百里，你也是开心的吗？”
“额。。。是。”
“如果里面的人是百里，那你还会再去找那个主播吗？”
“。。。否。”
“你喜欢徐文钥，是吗？”
“是。”
“你也是喜欢百里的，对吗？”
“勉强算是吧。”
“喜欢徐文钥，和喜欢百里，是不一样的喜欢，对吗？”
“嗯。。。是。”
“你收集到的那些游客留言，基本上将‘白客小姐’和‘bUG先生’的关系定位在男女朋友上，对吗？”
“。。。额，是。”
“关于这个关系定位，它的存在是合理的，对吗？”
“。。。以大数据看，是。”
“你和徐文钥是朋友，对吗？”
“是。”
“那么，‘白客小姐’和‘bUG先生’的关系，如果等同于你和徐文钥的关系，你也是可以接受的，对吗？”
“。。。诶？”
一连串的是非题向龙月砸了过来。前面的她还回复得游刃有余，越到后面她就有点跟不上节奏。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出现，她彻底陷入了蒙圈。
“白客小姐”和“bUG先生”的关系，等同于她和徐文钥的关系吗？
男女朋友？情侣关系吗？她和徐文钥？？？龙月的脑瓜子有点冒烟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李姝麟没在意她的沉默，也没调侃她忽然涨红的脸，补充了一句话：“如果把徐文钥换成百里，代入进这个视频，你能接受吗？
“No，不行！”光想都觉得头皮发麻，龙月想都不用想就拒绝了这个想法。
看出她对百里的排斥和嫌弃溢于言表，李姝麟打趣她：“也不用这么明显吧？百里好歹是我的未婚夫，就脸蛋、身材、家世背景来说，在一众男人里也算上上之选好么。”
“那是在你眼中好么，姝麟姐。”龙月没好气地回复她，“。。。等等，那就是说我对徐文钥的喜欢，相当于是。。。”是百里对你的喜欢。龙月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我的天，那不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吗？！看过百里对李姝麟的苦苦追求、求而不得，龙月忽然对自己的喜欢有点前途堪忧。
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倒霉吧？呜，应该不会，她又不是百里，徐文钥也不是李姝麟。站位都不一致，事态不匹配呀。
以龙月当前的思考逻辑，加上当前数据缺失，眼前的可比照样本又是这个德行，她越想越觉得没有底气。
还是得想办法多收集一些资料才行。嗯，得再找些资料。龙月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就准备撤退。
被李姝麟一把拉住。“还没说完呢，跑什么跑？”
“还有吗？”龙月眨巴眼睛，对这个新领域的新知识莫名有些期待的。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以小月的思维，出问题的概率太大。
龙月如实交代：“先去查找资料，之后走一步看一步。”
“你啊。。。怎么说呢，感情的事情，还是要看你自己，旁人谁都不能替你做决定。但是，如果你理不清楚，可以来问我，或者问奕北姐，知道吗？”李姝麟真的怕她什么都不懂，还不问。
“知道了。”龙小月乖乖点头。确实，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今后要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那都是她说了算的。
“那陪我吃个午饭，午休完后再回去。我猜你这次来沪城都没带多少衣服，刚好回去把衣服都带上，也好换洗。”
“哦。”
。。。。。。
等徐文钥见过了“大脸阿泽不吃鱼”回家，见到的就是一个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看的龙小月。
“。。。”这丫头，难不成又做了什么胡闹的事情了？这个态度有点让人吃不消。
徐文钥特地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过滤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那就只有。。
难不成她知道了我见过那俩主播的事了？不应该呀。他心里暗酎，继而排除了这个想法。
所以为什么这么的。。。奇怪，徐文钥压下疑惑，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这天晚上，龙月很是殷勤。
徐文钥煮饭，她就凑上来想帮忙，然后越帮越忙被赶了出去。
吃完饭，她又兴致勃勃想要帮忙洗碗，洗一个碎一个，碎到第四个后徐文钥再也忍无可忍，她又被赶出去了。
然后是洗衣服，之前龙月对洗衣机一无所知，现在她倒挺有兴致跟着徐文钥一起看他怎么操作这设备。
接着是洗澡。照旧是龙月先洗，徐文钥第二。等徐文钥从卫生间走出来后，就见龙小月“嗖”地一下跑到他面前，依然是两眼放光地看着他，还时不时上下打量一番。
那眼神，让徐文钥有点头皮发麻。
他实在有些受不了，终于出声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啊。”龙月满脸嬉笑，依然是两眼晶亮地端详起徐文钥。
哎呀，这个就是她特别喜欢的人啊，她眼光真好。龙月可还记得曾经的偶然一瞥，徐文钥身材很是可以呀。嘿嘿。
今天一个下午，龙小月特地放下了所有的工作，专门查询了关于男女关系、喜欢和爱情等等的信息。
龙大哥之前千防万防不想让龙月触碰的信息，全都被一股脑地翻了出来，完完全全地让龙月看了个遍。
想起之前奕北姐说喜欢有很多种，还让她好好想一想对徐文钥的喜欢到底是什么。
所以这一个下午，扣除找资料的时间外，剩下的时间里龙月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对徐文钥的喜欢。
从一开始呢，是兴趣。新软件，新领域，很有新意；人很好玩，和师父有点像，有点意思。
经常聊天后，是愉悦。和一个聊得来的人谈事情，双方思路都对接的上，不用虚与委蛇，不用纠结后顾之忧，很是畅快。
然后是好感。或者说，这种好感是从一开始就有的，然后在每一次的胡闹、每一次被温柔以待中慢慢地积累起来。一点一滴似乎不多，前期就没被龙月注意到，到后面，则是习惯成自然。
龙月对徐文钥的喜欢，是混合了好多种喜欢之后的喜欢。她以前不懂，现在似乎懂了一些。
不，应该说，她是没懂，但好像她的本能比她更了解自己，才会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帮徐文钥走到如今的位置。
当然，她只负责搭桥，真正要把路铺开，也靠的是徐文钥自己的能力，这或许也是龙月喜欢徐文钥的又一点。
所以，难怪自己布的局这么轻易就被看穿，龙月盯着徐文钥的脸，一边审视，一边更新内心的想法。
（看穿了我的局，还说要教我什么是“喜欢”），龙月在心里暗笑，（要说你不喜欢我，也不可能吧。）
而且，这样都不得寸进尺，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啊。
被看的发毛的徐文钥借故躲进了房间。
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龙月没有再跟上去。
毕竟，一切只是她的猜测，她得逐一试一试，确定结果。
比起过程，她可更喜欢结果。尤其是，她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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