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考场大门，林然同顺子汇合，一同朝客栈走去。
顺子今儿心情不似昨日紧张，这会儿跟在主子跟前，时不时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爷我今天在臭号旁坐了一天，身上这味儿冲了些。”
林然见顺子忍得辛苦，不由失笑打趣道。
“爷，你分到了臭号！”
顺子听闻，忍不住惊呼，脸上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想到早上县学学子因着这事都弃考了，不知自家主子考得如何！
“不用这副表情，你忘记爷带了棉花进去？”
“试卷我也答完了！”
听到主子答完了试卷，顺子不由偷偷舒了口气。
“今日真是委屈您了，咱们快些回去，找客栈要桶水，好好洗洗！”
顺子闻着林然身上刺鼻的气味儿，真怕一会儿客栈不让主子进去。
林然在洗澡桶里泡了许久，又洗了头发，才觉身上没了茅房那股味。
待头发晾干，吃了饭，便又早早睡去！
这会顺子拿着主子换下来的脏衣服，躲去外面浆洗。
想到白日里，有一学子被人从里面抬出来，顺子这会儿还有些害怕。
那人头上流了好些血，家里人抱着去医馆，也不知救不救的活。
要顺子说，读书真是个辛苦的活计。不仅要日复一日埋头在书里，哪怕考个试，也会面临生命危险。
便是以后做了官，一个搞不好，还会被皇帝老儿杀头，实在吓人得很！
林然睡了一觉，第二日醒来，还有些困顿。
无奈昨晚没睡好。
只因白天那事，影响到了自己，以至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夜里还真就梦到了这事。
大脑没有休息好，今儿起来头还有些昏沉。
林然用手摸了摸头，还好，没有发热，想来只是没睡好。
顺子等林然进了考场，忍不住心里祈祷，希望主子今日可别在分到臭号。
不止顺子在为林然祈祷，便是家里的于素娥，也在默默为相公祈福。
今日是相公在考场第三日，也不知考得如何。
于素娥自从林然进了考场，每一日都要在家中念叨几句。
已经快要半岁的怀安小朋友，这会正趴在床上吐泡泡。
小儿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看娘亲没有关注到自己，便朝人“啊”，“啊”的伸手要抱。
于素娥见儿子找自己，忙伸手将小人抱了怀里，跟儿子咿咿呀呀的说话，也顾不得在外考试的相公了。
林然今日的运气又回来了，考房处在中间位置。
今日考墨义与作诗。
墨义有些像后世的简答题，主要也是考学生对于四书五经的背诵与理解。
林然做这种题，速度很快，仅用一上午时间，便将墨义答完。
至于作诗这事，林然早早便压了不少题。
今次好运的被自己压中了。
第三场考试，林然终于提前交了回考卷！
因为交卷早，还在考场大门处等了会，等考场里凑够十人，才能打开大门，放学子出去。
出了考场，林然此次的童生考试便也结束了。
放榜要三日后，林然不想再来回折腾，便同顺子一起住在客栈等消息。
三日时间，也不能只待在房里，既然考完了试，免不得要放松一下。
林然带上顺子，一起在县城里闲逛。
固始县自然不能与京城相比，但也有其独特的风景。
就说原主之前去过的画舫，便是固始县独有的一景。
只现在二月时节，河面还有薄冰，画舫只停了码头旁，没法真正游看风景。
林然带着顺子，只在码头站了站，便离开了此处。
上画舫要一两银子，林然虽然不差钱，但也觉得没必要花钱去吹冷风。
有这闲钱，还不如找个摊子，尝尝当地特色美食。
主仆两人找了一家羊肉馆，坐了馆子里，美美的喝了一大碗羊汤。
待要结账付钱时，林然便看到一群穿着素白丧服的百姓，从摊子前经过。
羊汤馆老板接过书生递来的银钱，瞧着街道上哭嚎过去的一群人，忍不住念叨：
“可惜了，又去了一个！”
顺子听见老板嘴里念叨，也朝外看去，当看到打头一人时，忍不住“啊”了一声！
“顺子，你认识这群人？”
林然见孩子表情惊讶，忍不住问道。
“爷，你在考场里怕是不知道，考第二场时，我在门外看到有个学子被人从里面抬出来。
“就刚刚那打头之人，好像就是那学子的兄长！”
“你说什么？”
林然听顺子这话，忍不住联想到第二场考试时，自己隔壁发生之事。
“是的，爷，我看的仔细，就是那学子兄长！“
“当时那书生被人抬出来时，头上流了好多血，应当是头破了个洞！”
林然心里已经确定，自己隔壁那学子该是没救回来！
可惜了，因为一场考试，便葬送了身家性命！
林然想到此，也没了闲逛的兴致，带着顺子回了客栈。
三日后，县衙放榜。
顺子心里惦记主子考试这事，今儿早早起来去张榜处守着。
林然见孩子如此上心，便也随着他去。
此刻还有一刻钟，县衙门前便是要张贴榜单了。
林然心里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一刻钟后，衙役们从发榜处出来，敲着铜锣驱赶围在近处的人群。
等人群稍稍散开后，手拿榜单的衙役，开始将红纸一一贴了张榜墙上。
顺子识字不多，但对于自己主子的名字，那是记得牢牢的。
因为年纪小，孩子这会儿正努力往前挤，人还没挤进榜单前，便听前面有人高呼：
林然是谁？这人竟得了县案首！
顺子听到有人提起自家爷的名字，但又不知县案首是第几名，急得拉住旁边一人打听。
“大叔，县案首是第几名啊？”
被拉住的中年人，见拉住自己的是一半大孩子，立时显摆道：
“小子，你连县案首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来这挤什么。”
听好了，县案首就是第一名的意思，第一名知道吗”？
“第一名”？
顺子嘴里紧跟着重复一遍，转瞬又大声朝前喊道：
“第一名可是叫林然，固始县玖富镇人”？
前面看榜之人听到后面有人问，好心回了一句：
“是这人，玖富镇林然。”
“第一名是我家爷啊！”
顺子没想到，自家爷得了第一名，第一名啊，跟那么些人一起考试，爷还拿了第一名，顺子忍不住替林然感到自豪。
旁边的中年人没想到，这孩子的主子竟然就是县案首，心里羡慕的很，面上带着笑，朝顺子直道恭喜。
“大叔，多谢了！”
顺子跟中年人道谢，顺道还要往前挤，自己需得亲自看上一眼才好。
等人挤到近前，看到榜单上首第一个名字时，顺子忍不住湿了眼眶。
是爷的名字！
亲自确认过后，顺子才转身往客栈跑。自己该要快些告诉主子，想来爷在客栈也等急了。
顺子猜的没错，林然这会儿确实有些急了。
有那腿脚快的考生家人，已经从榜单处回来了。
林然这会坐了大堂里，等着顺子回来。
再喝过一盏茶后，林然便见顺子从门外跑进来，脸上带着笑，径直朝楼上跑。
“顺子，爷在这儿！”
林然叫住顺子，朝人招了招手。
“顺子转头看见主子正在大堂坐着，忽地转身跑上前，噗通一声跪了地上：
“爷，你考中了，第一名，县案首！”
顺子朝主子磕了个头，语带哽咽的朝林然喊道！
林然没有忽视顺子声音里带着的呜咽。听到县案首三字，林然也有些想要喜极而泣！
自己尽一年的努力，每日早起晚睡，终于得到了回报，而且还是第一名。
主仆两人此刻相对而望，都读懂了对方眼里那一抹如释重负后的喜悦。
第一名，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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