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根银趴在顾倩倩的身上，两人都睡着了。
手机响了。第一遍没听见。
手机继续响。第二遍两个人都醒了。
黄根银支起身体一看，是顾倩倩的手机。屏幕上显示“老妈”两个字。黄根银说：“你的，你妈妈！”
顾倩倩还是迷迷瞪瞪的，说：“几点了？现在打什么电话？”
黄根银翻过身，坐在旁边。说：“5点多了。”
顾倩倩起来接了。
“喂，妈！”顾倩倩的声音明显没睡醒。
“你在哪呢？”电话那头传来她爸爸的声音。
顾倩倩愣了一下。迟疑半天，说：“在外面。”
“在哪？”顾老板声量大了很多。
顾倩倩看看黄根银。说：“店里。”
“回来！”顾老板吼了起来。
“你神经病啊？这时候，你叫她回来干嘛？”手机里传来老板娘的声音。她在说丈夫。
顾倩倩不说话。她把电话挂了。
黄根银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睡觉！”
说着，顾倩倩还真就躺下了。
黄根银立即起床。又对顾倩倩说：
“起来吧。说不定他们马上就到。”
顾倩倩也只好起床。
收拾停当。不到一个小时，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接着，卷帘门也有了响动。
肯定是顾倩倩的父母来了。
顾倩倩走出房间，黄根银却留在那里不肯出去。
果然是他们。一见到顾倩倩，她爸爸就吼道：“那个赤佬呢！”
顾倩倩说：“干嘛？”
她爸爸没理睬女儿，对着房间喊：“滚出来！”
她妈妈说：“有话好好说，喊什么喊？”
黄根银只好走了出来。
一见到黄根银，顾老板就冲到跟前。说：“你还是人吗？你敢勾引我女儿？”
黄根银本来想说我没有勾引她，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顾老板继续吼道：“你也不撒泡尿！我早就看出你在动坏脑筋！你想干什么？不劳而获啊！门都没有！”
顾倩倩妈妈连忙说：“你这么大声干嘛？不怕人家听见？”
“听见这么了？才几点，哪有人？”
顾倩倩也说：“吵什么吵？我们干什么啦？”
“你说你干什么啦！”顾爸爸又对女儿喊：“还要不要脸？你就傻！被骗了都不知道！”
“骗什么？”顾倩倩的声音也高了起来。说，“我们聊聊天不行吗？”
“聊天有聊一晚上的吗？”
“聊了一个晚上犯法啊？关你什么事？”
顾爸爸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倩倩妈妈说：“有话好好说，吵什么吵？小黄！去把卷帘门拉下来。不像话！”
最后一句不知是说顾倩倩他们俩，还是说她老公。
顾老板黑着个脸，气呼呼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黄根银走过去拉下了卷帘门。他垂头丧气地站在大门边。
顾倩倩妈妈说：“小黄！你过来！事情都出了，大家好好谈一谈。”
顾老板说：“谈什么谈！有什么好谈的？让他滚！”
顾倩倩妈妈说：“叫谁滚？你滚！”
顾倩倩也说：“关你什么事？我喜欢谁就喜欢谁！恋爱自由，谁都管不着！你们一直催我谈恋爱。我跟谁谈啦？就是不招上门女婿，我也没人要！周围那么多大龄剩女条件都比我好，人家都找不到对象。你们还要招亲，招谁呀？我现在给你们找了一个，你们还嫌弃人家！”
顾老板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女儿，又坐下了。
顾倩倩妈妈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不管你谁管啦？小黄，你过来。坐下！”
黄根银向前走了几步。说：
“我站着好了。阿姨，你说好了。”
他站了一会，想想还是坐了下来。离他们几个都比较远。
黄根银以前一直叫顾倩倩妈妈老板娘，今天是第一次改了称呼。这几句话，也是今天早上说的第一句话。
顾倩倩妈妈说：“我今天早上起来上卫生间，发现倩倩的房门开着，里面没人。------”
她老公马上打断她的话。说：“说这些干嘛！”
顾倩倩妈妈继续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说实话！”
黄根银和顾倩倩互相看了看。顾倩倩对着黄根银说：“你说吧！”
黄根银扭捏了半天，说不出口。
顾老板在旁边冒出了一句：“不是说在聊天吗？”
老板娘对老公说：“你闭嘴！”
她又对黄根银说：“你们想到底怎么样？我和老顾心里也要有个数。”
顾倩倩抢着说：“什么怎么样？就那样了呗！”
“废话！这还用你说？我是问你们将来是怎么打算？”
顾倩倩说：“什么叫打算？”
她妈妈说：“你们是就谈谈恋爱，还是想结婚？”
顾老板马上说：“结婚我不同意嗷！”
他老婆没睬他。问黄根银：“小黄，你说！”
黄根银说：“结婚，我肯定愿意呀！”
顾老板又在叫唤：“结婚？门都没有！我不同意！找这么一个赤佬，丢死人了！”
顾倩倩说：“怎么丢人了？黄根银哪点不好？哪点比你差？你看你长的！你能和他比吗？”
顾老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被噎得差点闭过气。
老板娘却笑了起来。说：“这丫头，这嘴巴！怎么能这样说你爸？我没觉得他难看啦！”
“好看有屁用！”顾老板说，“没钱，屁都不是！你跟他喝西北风啊？”
黄根银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顾老板！我穷是穷了点，还不至于喝西北风吧？养个老婆还是能养得起的！”
“养得起？你有房子吗？房子在哪呢？你有车子吗？什么牌子啊？电瓶车吧！你那鬼心思我还不清楚？和我们家倩倩谈恋爱，不是就想占我们家便宜吗？”
黄根银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声地说：
“我不谈了行吧！你们家我高攀不起！”
说着就跑进房间。他开始收拾东西。他打算走人。
顾倩倩急了。她对着她爸爸喊道：“老爸，你要干嘛？黄根银要是跑了，我也跟他跑！”
顾倩倩妈妈说：“这小黄脾气也蛮大的。老顾，你也真是！说那些干嘛？换谁都受不了。我看小黄这人还不错！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要能力有能力。哪一点配不上倩倩？不就是穷了点吗？”
她又问顾倩倩：“你有没有跟他说，我们家是要招上门女婿呀？”
“说了。”
“他愿意吗？”
“愿意呀！”
“那不就行了！上门女婿，穷不穷的没关系啊！只要我们家不穷。老顾，你说呢？”
顾老板说：“我不管了！你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有你们后悔的！”
顾倩倩妈妈对顾倩倩说：“小黄在干嘛呢？你去看看。就说你爸同意了。叫他出来。”
顾老板说：“我没说同意嗷！”
顾倩倩妈妈对顾倩倩说：“别睬他！你把小黄叫出来。”
黄根银收拾了一会又停住了。刚才实在是气急了，冷静下来一想，还是要看看顾倩倩怎么说。只要顾倩倩依然还愿意，自己受点委屈也没什么。他坐在床上。
顾倩倩走进来。说：“干嘛呢？我老妈叫你出去。我老爸就这样。他已经同意了。”
黄根银疑惑地看着她。
顾倩倩说：“真的！”
黄根银跟着顾倩倩走了出来。
顾倩倩妈妈说：“来！小黄，你坐！我刚才说了倩倩爸爸。你别往心里去！他说话不作数的。家里的事我做主。”
顾老板一听又要说话了，顾倩倩连忙喊了他一声：“老爸！”
意思是阻止他说话。
顾老板站起身，走到饮水机的前面。他用纸杯子倒了两杯水。走过来，一杯递给黄根银。
黄根银连忙站起来。接过了杯子，有点手足无措。
顾倩倩妈妈说：“我一直说小黄蛮灵光的。在我们店里也这么多年了。大家都了解。小黄这个人脑子活络，办事又踏实。我们店幸亏有他。我和你顾叔叔过几年就退休了，到时店就交给你们俩。”
顾老板忍不住又插话了。说：“扯那么远干嘛？你问他一些有用的！”
“什么叫有用没用？你喝你的水！”顾倩倩妈妈继续说，“小黄，阿姨问你，你爸妈知道这件事吗？”
顾倩倩说：“老妈！刚刚发生的事，他父母怎么会知道？”
“对对对，那这事要和你爸妈说啊。这种事父母不同意是不行的。”
黄根银赶忙说：“我父母是不会不同意的。”
顾倩倩妈妈说：“那不一定。我听人家说安徽人很封建的，做上门女婿是不愿意的。”
黄根银听岔了，他以为是问他父母同意不同意他和顾倩倩结婚。他迟疑了一下说：“我和顾倩倩说过了。上门女婿不上门女婿都无所谓。听你们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父母也无所谓。”
黄根银的话有水分，说得很活络。他说“无所谓”，意思是不做上门女婿也可以。
“那你还是要和你爸妈说清楚。”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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