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七弯八拐的小巷，两人来到一条老街。街上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只有零星几家茶档还亮着灯。陈映紧跟着程砚之的步伐，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和紧张。
“那份文件，和南洋电影联盟有关？”陈映一边走一边问。
“不止。”程砚之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家门面斑驳的老照相馆，“看到这家店了吗？三十年代的时候，这里是上海最好的照相馆之一。很多电影明星和名人都爱来这拍照。”
陈映仔细一看，照相馆的招牌虽然褪色，但依稀可以看出“永兴”二字。
“这家店……”她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什么，“李秋芸的很多剧照都是在这里拍的。”
“没错。”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永兴不仅是照相馆，还是当年南洋电影联盟在上海的秘密联络点。而这里的老板……”
“是苏明华的叔叔？”陈映脱口而出。
程砚之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在李秋芸的笔记本里看到过一些记载。”陈映说，“而且那张在新加坡皇家剧院门口的照片，背面就盖着‘永兴’的印章。”
“所以你明白了吗？”程砚之的声音更低了，“为什么日本人这么在意那些老照片。为什么他们要控制所有知情人。因为这些看似普通的照片背后，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子另一头传来。
“快走！”程砚之拉着陈映躲进一条小巷，“今晚先到这里。记住，照片的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那份文件呢？”陈映追问，“到底是什么内容？”
“等风头过了再说。”程砚之匆匆说道，“最近几天，你要格外小心。尤其是……”
话未说完，巷子里已经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程砚之推了她一把：“你先走，我来引开他们。”
看着程砚之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陈映若有所思。今晚的谈话虽然被打断，但已经透露出很多重要信息。而那个“永兴”照相馆，或许就是打开谜团的又一把钥匙。
折返回家的路上，陈映不断回想着今晚的谈话内容和所见所闻的一切线索和信息。从南洋电影联盟到永兴照相馆再到那份神秘的文件……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更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恐怕就藏在那些看似普通的老照片里。
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黎明月站在台阶上焦急地等待着她回来。
“陈姨，您去哪了？”女孩脸上带着担忧，“我看您晚饭都没吃就出去了。”
“有些事要处理。”陈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黎明月欲言又止，“我……我发现了一些事。”
陈映心中一动：“进屋说。”
书房里，黎明月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今天整理剧本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的。”
陈映接过照片，那是一张年代久远的舞台照。照片上的演员她都不认识，但背景却很熟悉——正是新加坡皇家剧院的舞台。
“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在剧本里？”陈映的眉头紧锁，她抬头看向黎明月。
“不知道。”黎明月摇头，“但您看这个。”她指着照片背面，那里赫然盖着“永兴”的印章。
陈映心跳加快。程砚之刚刚提到的照相馆，现在就这样出现在眼前，这未必是巧合。
“还有……”黎明月压低声音，“我听说江维德今天去了一趟日本领事馆，见了一个从南洋来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些？”
“林双双告诉我的。”黎明月停顿了一下，“她说那个人自称是新加坡皇家剧院的老师，专门来指导《旧梦如歌》的拍摄。”
陈映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控制剧组？”黎明月接过话头，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忧虑，“我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今天剧本被动的那几页，正好是关于女主角身世的部分。他们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传达某种信息？”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黎世昌站在门口：“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爹。”黎明月赶紧把照片藏到背后。
黎世昌走进来，看了看两人：“刚才楼下的人说，看见有人在院子里转悠。”
“什么时候的事？”陈映问。
“就在半小时前。”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有些人等不及了。”
“您是说……”
“不用猜了。”黎世昌打断她，“明天山田会长要来公司，说是要谈谈《旧梦如歌》的事。”
陈映和黎明月对视一眼。事情的发展，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快。
“对了。”黎世昌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下，“你们要找的那家永兴照相馆，早在五年前就关门了。老板一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据说是回南洋去了。”
等黎世昌离开后，黎明月才小声说：“陈姨，您说我爹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或许吧。”陈映望着窗外的夜色，“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日方为什么对这部戏这么在意。”
“会不会和南洋的事有关？”黎明月若有所思，“我记得小时候，好像听娘亲说过，她在南洋的时候……”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谈话。
是程砚之打来的：“刚得到消息，他们要对《旧梦如歌》的剧本进行‘全面修改’。明天就会派人进驻剧组。”
“这么快？”
“不止这些。”程砚之压低声音，“他们还要求更换一批演员，特别是那些在南洋待过的老演员。”程砚之停顿了一下，“他们说这些人的表演方式太‘传统’，需要更‘现代’的风格。”
这番话让陈映心中一凛。所谓的“现代”风格，无非是要彻底改变电影的风格和内涵。
“陈姨……”黎明月担忧地看着她。
“别怕。”陈映握住继女的手，“无论他们用什么手段，我们都不会让这部戏变味。”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陈映走到窗前，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几株梅花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但她知道，那个身影不会是幻觉。
“陈姨，怎么了？”黎明月站在她身后问。
“没什么。”她关上窗户，“你先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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