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明媚的眉眼，荼姃只觉得甚是少见。从她认识年少时嗜杀的奉炀开始，到奉炀杀戮之后的沉寂，到她成了将门之女恢复萧皖姓名，再到如今她为了皇帝重拾起奉炀的名头。
须臾近十年。她见着她的笑容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而今日，她笑了两次。
一次悟道，一次如今。
比起悟道时的死寂和释然，眼前的这一次才更像是真心的笑意。是她能感受到温暖的笑。
“囚于深宫，一眼望得到头的后半生便是你要的自由？”荼姃真心不解，问出来也带着实意。
她一语毕，瞧着萧皖短促的笑了一声，肩膀抖了抖。随后轻叹了一口气。
“你无人爱你不明白。我一生二十几个年岁过去，只有如今我才真感受到了，究竟什么叫做自由。”
她啧啧嘴，瞧着荼姃眼中带上了几分可怜她的意思，惹得荼姃冒出几分火儿。
“你若说的是爱情，便不要扯上自由。”
“他的心那么烫，谁也关不住的。他会带着我长出翅膀，这感觉无与伦比。”
萧皖说着，眼中好似回味的模样，看到荼姃打了个激灵。
“你不懂。”
“若如今国事安稳，我现在，大概正忙着与我的皇帝欲仙欲死呢。”
“......”
萧皖一生坎坷，直到入宫后才摆脱残喘，平息下来。
这一切的变数，都是因为多出来的嬴畟。天子命数不受天运裹挟，大概真是真龙天子般强硬，无人敢触动。
嬴畟在她濒死的心境里拉了她一把。
荼姃听着她这一番骇人的说辞，只觉得浑身痒痒，看着萧皖的眼神都变了，带上十足的讥讽去。
陈二在荼姃身边递上了金弓和背囊。她伸手接过斜挎在身上，再把背囊绑在马匹一边，手在漆黑的细箭上拨动了一下。
无形箭碰撞着发出声响，引得萧皖侧目过来。
“你可敢把你适才说的话在对着你哥说一遍？”她幽幽说着，萧皖倒是很无所谓的耸耸肩。
“他知不知晓重要吗？”
萧皖一扯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她敲了下脸上的面具。
“先往神山，随后即刻朝洛莎去，我现在就要快些见着他，一刻也等不及了。”
*洛莎
洛莎环山，是南疆有名的大城，比起查安朵更富饶，人烟也更多。城墙虽不高，可却一眼瞧上去的坚固，用的石料都是青缸石，一般攻城器械难以攻破。
如今大战，内里封锁着可却并不冷清，比起那一座死城。洛莎内里会有百姓的炊烟与叫喊声，与大周的城关没什么区别。
此行已过半月有余。不到一月，朝军攻城一路南下顺利，嬴畟带着猛虎亲卫势如破竹，照着如这个速度，攻入中央直取皇城也不过是两三月的事。
不过到了洛莎，连番征战了二十天未松懈的朝军都已疲乏。洛莎也并非可轻易拿下的小城，朝军便在外围安营扎寨，休养片刻。
帐中人数拥挤着，围着一张不算大的矮桌边上，簇拥着中间边指点边诉说的人。
嬴畟在帐中瞧着地图，周身坐着的是霍薪和唐钰，还有少数几个亲卫副将。陈二也在，他规矩的坐在副将的边上，自来熟的和他们打成一片，共同分着一杯热茶。
几人瞧上去衣衫破旧着，身上还沾着血污，脸上瞧着也有污糟，发丝也不利落。
如今时日如水流逝，朝军连破十座城池，如今已然是疲惫不堪。从军中到将军，一个一个都戒备紧绷了月余，现如今终于能休息片刻。
“如此计划便算敲定，只等几日后大雨，尔等便随雨声摸进去。”皇帝如今瞧着半分都不像皇帝了。
过往虽说用了陆威的名头，当了将军的职位，可一眼瞧上去，就是与旁的将军不同，生出几分天家主子才有的尊贵来。
可是如今的嬴畟再看，不管如何去挖那星点尊贵，都不敢说他是什么天主子了。
皇帝脸上沾着的泥巴才刚刚用帕子擦了擦，未擦净，许是因为帕子也不干爽。
发丝连着衣服都沾着污泥，盔甲血污遍布，浑身上下唯一还算得上干净的，大概就只有脸上戴着的那一块白玉面具。
这是皇帝刚才一点一点擦干净的。
“若无异议，便解散罢。诸位月余奔波，如今好好休息。”嬴畟合上了面前的地图，对着众人摆手，示意众人散开。
副将们纷纷离开，帐内只剩下了霍薪唐钰，还有被嬴畟叫住的陈二。
陈二留下来，看着面前浑身上下写着不悦的皇帝。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像是在泥里滚过一遭似的，活像个小泥团。是前两日攻城时弄的，这些时日无处清洁，皇帝已经快受不住了。
萧皖交待过他，皇帝爱干净，若有条件尽量多寻几处泉水供他沐浴才好。他这几日也留心着，附近处，的确有一泉颇为合适的小湖。刚刚没来得及告诉皇帝，如今被喊着留下来也是巧。
“将军....”他对着嬴畟行了一礼，正准备开口汇报。嬴畟却先说了话，打断了他。
“萧皖离开已经快一月时日，丝毫没有消息传回。她在蝶关不会驻足如此之久。你与她，可有些夕流阁特有的传讯手段？”皇帝出声问道，他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有些沾灰的脸。
还是英俊的。陈二想着。
皇帝这一张脸，就算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看上去也就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丝毫不觉得污脏不堪。看着他，只觉得更显得他一双眼眸明亮。
“禀将军，不曾有。夕流阁也无什么传讯秘术，各种传讯用的大多也是飞禽和人力，没有什么秘法。”陈二如实说着，对着他摇摇头。
“那，萧皖可曾与你说过她此行目的地？”嬴畟追问他。
“蝶花关，关郊。守住了关郊就立即回来。”他思索了一番，随后说着。
“守关.....”嬴畟蹙眉想着，仔细核算着来回的时间。可就算是守关，也不至于这般杳无音信，实在是太让人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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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快见面了，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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