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凉风习习。
花果山屹立在东海之中，乃海外仙山。
所以夜里风很大。
正因为风很大，才把烧起来的篝火吹得那样旺盛。
孙悟空早前就命你手底下有些乏力的猴子猴孙们变做了人，撑船去到傲来国那里买了许多酒回来。
就是以前花果山没有被烧之时，桃林茂盛，每年桃子和各类水果都大丰收，那时候他们就会拿戒不掉的果子用来酿酒，花果山的桃子酒，天下一绝。
至少对他们这些生活在花果山的猴子来讲，就是天下一绝。
值得怀念的味道。
但他们已经许多年没有喝过了。
当年大王闯了地府帮府，从生死簿上勾去了他们这些猴子的名字，所以还有很小的一部分没有战死的猴猴们，活到了现在。
它们一直活着其实也不快乐，看着新生的猴猴们出生又老去，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那个时候，继续坚持下去的信念，就是盼着当年威风凛凛的美猴王重新回来带领他们吧。
当不当齐天大圣其实无所谓，它们等待的，一直是当年的美猴王。
这次的庆功宴，主要是庆祝被神火烧秃了的花果山，重新恢复原貌。
孙悟空站在高高的岩石上，手中端着满满一碗的酒，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猴子猴孙，眼中闪烁着感激和坚定的光芒。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穿透了夜晚的凉风，传遍了整个花果山。
“诸位，我们此刻能够重新站在这里，跨过了几百年的岁月，是我孙悟空对不起各位！”
不少猴子眼神湿润，尤其是资历最老的赤尻马猴。
“大王，你不必道歉！是我们当时选择做你回大王，随你东征西讨，在花果山称霸，我们从未后悔过！”赤尻马猴举起了酒，“当年跟着大王，如今尚热血未凉，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说罢，他便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人群中站着一只极老的猴子，已经瞧不出年岁了。
它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当年认识大王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般苍老。
但也是因为认识了大王，并且追随大王，他尽管这么老了，却还活在这世上。
“大王……”它讲起话来气力还有一些弱，“它们都是愿意的，世间缘法万千，难抵一句甘愿，族群当中，所有新生的小猴子都是由我来负责教养的，我也一直都这么教它们。”
“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的法则，大王靠你自己的实力让我们臣服，不论跟随你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们，都无怨无悔。”
孙悟空感动得一塌糊涂，心中虽然已经翻过了惊涛骇浪，但在别人看来，他也只是眼睛有点红而已。
他也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把手里的碗当场砸碎。
陶碗的碎片有些落入了燃烧的火焰，打落在地上，碎成了更小的渣渣。
看着这一幕，明里一言未发。
孙悟空，后来是美猴王，后来更是名号响当当的齐天大圣。
他的名声最终响遍了整个世界。
但代价是，面对荒芜的家乡花果山。
明里没体会过这种失去的感觉。
她没法理解孙悟空的心情，她有些困惑，却没有深思下去的心思。
她只知道立场。
选择帮助她的人，她会不计较代价帮助他们完成自己的愿望。
而那些选择站在她对立面的人，她会不计代价的毁灭。
要么杀了，要么物尽其用，让他们也成为自己的养分。
杨戬亦是如此。
为什么想要吞了他呢？
因为他始终是天庭的司法天神，他经受了天庭那么多的破坏，最终却选择放下仇恨，成为天庭的走狗……
他当年会那么选，那么日后她拥有了自己的身体，真正开始祸乱天下的时候，他很大概率也会选择站在天庭那边。
既如此，那还不如早早把这么大的隐患给除去了。
刚想到这里，明里的注意力就被拉到那边去了。
孙悟空找了那几个师弟敬酒，敬了一圈以后，终于敬到了杨戬面前。
“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就是谢谢……”
杨戬白日缠了他半日，也没有套住那个魔物的下落。
他还有些生气，“不用谢谢了，你说的也没什么诚意，我当年那样做，估计你现在还在恼我呢。”
明里总觉得杨戬腹黑货说话有点绿茶。
“总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我当时确实讨厌你，也恨了你很长时间。”
孙悟空揶揄地看着他，重新端了一个碗，就朝他的碗撞了一下。
酒液碰撞，两只碗的酒都有些撒出来了。
“我当年没想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会归顺天庭，但既然归顺了，但是也归顺的不太情愿，从来就听调不听宣。后来的几百年间，除了仔细的去想，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时我便想明白了，你是爱这个世界，爱世人的，不愿意因为自己让世人受苦。这世界本就是不公正的，不平之事太多，你自己成为司法天神，便可以端好这世间的公平。”
“短时间没法看到成效，但如果千年万年过去呢？”
剩下的话没必要说完了，尽在酒里。
他们两个人干杯了。
知己难求，唯愿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希望不要成为敌人，永远不要。
玉帝还真的朝他下了追回哪吒的御旨，他接了，但没有理会，也没有花心思去寻找哪吒的踪迹。
玉帝对杨戬的态度很气愤，但也拿他毫无办法。
天庭仙官那么多，也只有他二郎神君敢接这道旨意，也只有他才能把那一点就炸的三坛海会大神带回来。
天庭也有资历更老，能够拿住哪吒的那些个大佬。
但玉帝是使唤不动他们的。
因此，这事就一直拖着。
……
夜晚，适合喝酒夜话。
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秃驴不善饮酒，从小到大就没有喝过。
明里生病，从小就被禁止饮酒。
两个饮酒废，聊着聊着用一个身体喝掉了两壶酒。
醉得站都站不稳了。
眼前看不清楚了，明里只看到自己好像打翻了不少东西。
那些小猴子还都避着她。
“你们为什么避开我？”
站不稳，但是脑袋还能够思考。
她左右两只胳膊，各多了一只手。
用的力气不小，这明显不是扶她。
左边是孙悟空，右边是杨戬。
“师父，我扶您去休息。”
“玄奘法师，我想和你聊聊。”
……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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