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点半，王浩把车停在土地局斜对面的\"老船长海鲜馆\"。这家苍蝇馆子的玻璃窗正对机关大院侧门，是基层公务员最常光顾的据点。他选了个靠窗的四人位，故意将车钥匙和某商会名片摆在桌上。
一个穿着皱巴巴衬衫的年轻科员独自走进饭店，他皱着眉头环顾四周。正值饭点，饭店里基本上坐满了客人。
经过王浩身边时，王浩抬头看向他，面露微笑，\"兄弟拼个桌？这破店生意也太火了。\"他故意把茅台迎宾酒推到对面，\"我一个人喝酒也没劲，要不，咱俩整点儿？\"
那个年代，酒风盛行。在国土局这样的单位不要说领导，手中稍有点权力的职能部门负责人或办事员，几乎每天中午晚都有人请客吃饭喝酒。
这种自己来饭馆吃饭的小科员，要么无权无势，要么自命清高，在单位不招人待见。
小科员李明一愣，他看看王浩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又看看那瓶茅台。犹豫片刻，还是坐在了王浩对面的座位上。
王浩点了四个菜：葱油蒸当地梭子蟹?——两只肥硕的梭子蟹对半切开，蟹壳泛着橙红的光泽，蟹肉雪白饱满，上面铺着一层翠绿的葱花和细碎的姜末。滚烫的葱油浇上去，“滋啦”一声，香气瞬间炸开，混着蟹黄的鲜甜直往鼻子里钻。
还有火爆腰花、白灼对虾和一条一斤半的清蒸多宝鱼。
三杯下肚，李明的警惕彻底瓦解。
\"您也是来搞土地批文的？\"他盯着王浩的名片苦笑道，\"现在丹港好地块都被孙氏集团圈走了，我们办公室天天接投诉电话。\"
\"孙氏集团？\"王浩给李明斟满酒杯，\"我听说他们拿地都不用走招拍挂程序？\"
李明压低声音：\"人家在丹港有权有势，没人敢惹。走的都是协议出让土地使用权。。\"
酒劲上头的小科员没注意到，王浩左手早已按开了藏上衣口袋里的录音笔。
\"我们局长最近脾气特别大，\"小科员醉醺醺地说，\"就因为那1650亩地的事，被审计组问了好几次。\"
\"什么1650亩地？\"王浩装作好奇地问。
\"就港口旁边那块地啊，\"小科员压低声音，\"本来是要公开拍卖的，结果杨书记一纸批文，直接给了孙氏集团。\"
\"那不是违规吗？\"
\"谁说不是呢！\"小科员又灌了一口茅台，\"更绝的是，土地出让金两亿多，说是用'产业扶持资金'抵扣了，实际上就是白送！\"
当听到\"审计组来查账时，财务科连夜做了两套账本\"的关键信息时，王浩适时递上根中华烟：\"李科长，你们系统里能查到这份批示吗？\"
\"早被归档到机要室了。\"李明吐着烟圈突然眯起眼，\"你不是真来批地的吧？\"
王浩大笑着给他看手机：\"我是搞海运的，就想看看哪块地值得投资。\"像素很低的手机相册里——全是东南亚港口照片，最后却滑到一张与港务局马文涛的合影。
这些都是陈志飞pS的，看着像真的一样。立刻就让李明放松下来：\"早说啊！马局上周还来我们这开过会...\"
与此同时，赵刚和刘洋驱车来到港口附近的争议土地。
四周已经圈起了围墙地基，几台挖掘机正在作业，但进度明显缓慢。引人注目的是，里面孙氏集团的冷链仓库正在扩建。原有的仓库前，三十多辆印有蓝色鲸鱼标志的冷藏车正在装货。
“看那边。”刘洋指向远处的一块崭新的牌子，上面写着“丹港国际物流园区——孙氏集团承建”。
赵刚用长焦镜头拍了几张照片：“地基是新砌的，不超过一周时间。”
“按照正常程序，招标确定后才能开工。”刘洋皱眉，“他们这是强行先占为主了。”
晚上，六人再次在茶馆碰头，各自汇报了收获。
\"我录到了土地局人员的证词，\"王浩播放录音，\"证实那1650亩地是杨国涛违规批给孙氏集团的。\"
\"我拍到了工地照片，\"赵刚展示照片，\"他们提前开工，明显是得到了特殊照顾。\"
\"我听到了关键对话，也录了音，\"林峰讲述了在孙氏海产品加工厂听到的内容，\"证明杨国涛确实在参与操纵港务局改制项目的资格审查。\"
周锐看向陈志飞：\"你那边进展如何？\"
\"搞定了！\"陈志飞兴奋地调出一份电子文档，\"我黑进了杨国涛的私人邮箱，找到了他批示将1650亩地直接划给孙氏集团的文件扫描件！\"
众人凑近屏幕，只见文件上清晰地写着：\"为支持本地龙头企业发展，特批港口新区1650亩工业用地给孙氏集团，土地出让金以产业扶持资金形式返还。\"
落款是杨国涛的亲笔签名，还盖着丹港市人民政府的大红印章。
\"这就是铁证！\"周锐握紧拳头，\"杨国涛和孙氏兄弟的勾结证据确凿！\"
\"还不止，\"陈志飞又调出几封邮件，\"这是杨国涛秘书发给孙氏集团的，暗示他们在港务局改制项目中会被列为'优先考虑'企业。\"
刘洋快速整理着所有证据：\"这些足够证明他们违法占地和企图操纵招标过程了。\"
\"好，立刻把资料打包加密，发给董事长。\"周锐下令，\"同时我们继续深入调查，看能不能找到更多证据。\"
2007年8月15日，凌晨1:17?
周锐站在明远大厦对面的办公楼天台，盛夏的夜风裹挟着凉爽。他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观察着黑漆漆大厦的动静——仅有一楼外面还亮着灯。
“一切正常。”周锐按下耳机，“王浩，安保情况？”
耳机里传来王浩的声音：“一楼警卫室的老头十一点多钟喝酒了，这会儿早已睡着，电梯监控死角在b2货梯。”
周锐点点头，看向身旁的林峰和陈志飞：“按计划行动，20分钟内完成。”?
三人戴着维修工制服帽，拎着工具箱，从地下车库的货梯进入大厦。陈志飞提前黑掉了电梯的监控存储，画面会定格在空无一人的走廊。
8层的走廊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泛着微弱的绿光。周锐摸到孙明办公室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特制钥匙——这是王浩的在部队时就用的万能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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