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渊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招了招手，示意仇让跟他走。
仇让没法拒绝，只能跟在他后面往远处走去。
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
仇让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
他想着，这新来的副教主不会刚上位就想着篡位吧？
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应该。
单看于清渊的谈吐和气度，不像是那么没城府的人，不至于做出这种骚操作。
思索来思索去，似乎也就只有神机百炼这个东西才能够解释眼前的情况。
但马仙洪又明确说过，他给了两兄弟神机百炼，但两兄弟自己拒绝了。
这就使得仇让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搞不清于清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于清渊带着仇让来到小溪边，自顾自的坐到岸边的石头上，随后才开口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我觉得你应该是想岔了。
咱们的教主啊，是个厚道且真诚的人。
但是人就有缺点。
我问你教主的为人，不是想知道他的缺点，而是想就教主的缺点，和你谈谈我的看法。”
听到这番话，仇让心中的疑惑顿去，走到于清渊身旁坐了下来。
“副教主，虽然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一说吧。”
仇让应下后，边思索着边说道：
“教主嘛，人真的很好，大家都受过他的恩惠，用乐善好施来形容他丝毫不为过。
可也正如你说的，是人就有缺点。
教主他最大的缺点，就是认定的事情谁劝都没用。
不过教主一直都很有分寸，没有做出过大家不认可的决定，甚至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他这个缺点，说的难听些，就叫刚愎自用。
我大概也就只知道这些了。”
于清渊听后轻‘嗯’了一声，随后目光盯着缓缓流淌的溪水，说出自己的看法。
“刚愎自用这个形容很贴切，但除了这点外，还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缺点。
那就是没有分寸感。
从我来到这里，一直到刚才，他做的每一件事，如果真的去较真，其实都能看出来缺少该有的分寸。
不过他很会替别人考虑，也很细心，平时我自己考虑不到的地方，他也能注意到。
甚至短短两天，就摸清了我好酒，但更爱喝茶，三天就猜出我爱喝什么茶，并悄悄遣人买回来给我制造一份小惊喜。
也正因于此，他的这个问题平日里看起来并不明显，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说到这里，于清渊从溪水里摸出一块石头，逆着溪水打了个水漂，然后继续说道：
“而对于教主的性格，我的看法是正合适。
如果他是平常的异人，那这个性格肯定不行，即便为人再好也难与之相处，更没办法成为真正的朋友。
但现实里没有如果。
他是教主，要统领一整个教派。
教主不需要有分寸感，门下风吹草动都不应该脱离教主的掌控，这才是对的，才是符合教派利益的。
而刚愎自用，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要分情况。
身为教主，只要是站在教派的立场上去思考事情，并且自身也足够聪明，能够知道该如何去做，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大家也肯定愿意跟着这样的人去走。
至于听不进去劝嘛，那要看怎么劝。
至少经过这十几天的相处，我没看出他哪里不听劝了。
我们一起研究修身炉，设计过程中，他错就是错，甚至很乐意我的指出，并感谢我帮他改正。
对于不听劝这点，我觉得只是劝的方法不对。
他错，那就指出他哪里错了，他自然会听。
如果他的选择在大是大非上并没有错误，那是肯定劝不动的，作为教派成员，所要做的就是帮他完善选择的路。
然而，世界上并非所有事都是非黑即白，总有些事情怎么看双方都没错。
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引入一个标准。
那就是：自私。
在双方都没有错，且互不退让的时候，不妨自私一些。
为他人牺牲自我？
别闹了，咱们又不是圣人。
这个观点，你同意么？”
听到于清渊的提问，聚精会神听着的仇让说道：
“当然同意！这样教派才能长久存在啊！”
见他没有异议，于清渊继续说道：
“可依照现在的情况，咱们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必须解散教派了。”
仇让心中一惊，不明白话说得好好的，于清渊为什么忽然抛出这么一句话，下意识反问道：
“怎么会？”
“怎么不会？”于清渊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也是有自己师承的，应该知道异人流派不能大肆传授手段的原因吧？”
听见于清渊提起这个，仇让回想了一下，随后猛然瞪大了双眼。
“人口…红线……”
终于意识到新截触犯了什么后，仇让双眼失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教主的心血付之东流啊……”
“目前来说是无解的。”于清渊看着仇让，说出自己的想法。
“除非咱们愿意解散教派，然后躲起来自己玩自己的。但你愿意么？还是说教主愿意？反正我是不愿意。”
仇让抓着头发，脸都要皱成包子了。
“那就这么没办法了么？”
“当然不是。”
于清渊说话大喘气般，让仇让的心情好似在坐过山车。
“刚才我也说了，只是目前来说无解，但长远考虑的办法还是有的嘛。
咱们继续下去，那么势必会引起其他流派，乃至官方的注意。
其他流派会怕我们，甚至围攻我们，但归根结底是贪图教主的神机百炼。
官方嘛，也就是哪都通，应该会把我们定性成邪教，然后围剿。
那就打呗。
输了，如果没死，就会被公司招揽，好歹人活着，至于手段，大概率是传不下去的。
赢了，咱们做出点妥协，就能保证咱们这个流派存在下去。
要是死了，那就没办法了，下辈子再说。”
仇让点点头，为今之计也只好先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这件事和教主说了么？”
“还没呢。”于清渊解释道：
“刚才不是也分析了教主的性格么？现在他认为将人都变成异人是对的，这点不改变，做的再多都白费，等时机吧，现实的巴掌总是虽迟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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