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再没有眼色的人也该明白了。
工作人员立刻赔笑道：“抱歉，我们也是为了工作。”
唐念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没为难他们，只是嘱咐了几句以后注意工作方式。
旁边的男孩看了，低声咒骂：“狗眼看人低。”
唐念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他说：“没什么。”
唐念又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身上有一种不同于粉丝的淡定，唐念能看出他不是追星族。
男孩说：“我来找人。”
“找谁？”
男孩默了一会儿，说：“我来找我朋友。”
他并不肯说找谁，这让唐念觉得有点不靠谱。
但他为了自证，却能准确无误地说出导演和副导演，乃至阳制片的名字。
通常导演名气在外，但副导演和制片人的名字都不为人知，他能准确说出，可见是圈内人。
唐念和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便放他进去了。
他得意洋洋地走了，刚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这便宜弟弟可比她高出一个头。
“我叫唐念。”
他说：“我叫龙隆，你可以叫我小龙。”
龙龙？这名字真有意思。
唐念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快走，龙隆却说：“我们还会再见的。”
唐念莫名打了个寒噤，她已经有一个黏人的卓星野了，可不想再来一个祖宗。
………………………………………………
唐念来到拍摄场地，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卓星野举着手机，递给对面的王硕，像是在扫码加微信。
“卓星野。”她高喊一声，快步流星地走过去夺下手机。
也不待他解释，劈头盖脸地凶起来：“你拍戏没事做吗？在这儿聊天。房车要是没有用的话，就退了吧。”
“你……”卓星野无语。
唐念快速瞄了一眼，确认他们好友没加成功，才将手机还给他。
王硕看穿她的心思，在一旁忍俊不禁：“唐总，您这是干嘛呢，不就是加个微信。”
“王总……你不是剧组的人吧。谁放你进来的，这违反规定了吧。”
“我来看朋友的。”面对唐念蛮不讲理的脾气，王硕没有丝毫不悦，依旧笑脸相迎。
怎么今天全是来找朋友的。
唐念有点反感，懒得再和他周旋。看见卓星野还傻呵呵站着，没好气地说：“还不走？准备请人家吃饭吗？”
卓星野：“……”
卓星野只好先离开，心中暗自懊恼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能加上他微信了。
唐念抬步打算离开，看见李幂还站着，当下不悦道：“幂幂快回去。”
她态度不算太好，但李幂很懂脸色，不需要她再多说一句，已经走了。
身后王硕笑看着这一切，不明所以的甄导演凑上来：“唐总怎么了？”
王硕没说什么，只是饶有兴味道：“家教森严啊。”
但他心里深知，唐念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
房车上。
小助理极有眼力劲儿地没跟上房车，关好车门默默守在外面。
唐念独坐于小沙发，而卓星野像个没事人似的，走到餐桌边用餐。
“晚上和我一起出去吃饭。”
卓星野夹着菜：“吃什么？”
唐念语气淡淡的：“去了就知道了。”
………………………………………
卓星野下班时已是七点左右。
没来得及收拾，草草卸了妆就被唐念带走。
老陈对北郊影视城的地形熟门熟路，车子弯弯绕绕开到了一条吃饭的巷子。
这条巷子虽不起眼，但里面的店却不普通，好几家的包厢都要熟人才定得到。
唐念带着卓星野下车，提了四五瓶茅台进去。
出来时，已是晚上十点左右。
和以往不同，这次她喝得不多，甚至还格外清醒。
上了车，卓星野似乎还没弄懂她此番操作。
“戏都开始拍了，你还单独请他们吃饭是什么意思？”卓星野喝了几杯，脸色微红，上了车吹了夜风之后才渐渐褪下去，但他还是不喜欢这种喝酒的感觉。
刚才席间，他也没怎么说话。
相反唐念的表现，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卓星野以前就好奇，唐念这种冷情冷性的人是怎么混娱乐圈的，今天他终于明白了，她分人。
生活中唐念对谁都平平淡淡的，活得像个透明人。可是上了桌，一张嘴巧舌如簧，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推杯换盏间，丝毫不输那些男人。轻轻松松，就把谈判的事情搞定了。
甚至是被灌酒，她都可以轻松应付。
虽然吃饭时唐念都没有表现出此次应酬的目的，但卓星野隐隐觉得没这么简单。
“吃饭还能干什么？促进感情，让你拍戏时顺一点呗。”唐念躺在椅背上小憩。
“那你怎么没叫上李幂？”卓星野眯着眼看她。
唐念闭着眼，没注意到对方眼里的审视，只是平静地说：“她是女生不方便，你还能喝几杯。”
喝几杯？
这话卓星野可一点都不信。
是谁刚刚推杯换盏间，替他挡了好几杯。
卓星野很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但一看到她脸色泛红，眉头紧锁的样子，没再继续逼问下去。
“你……们以前都这么应酬吗？”他似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唐念没说话，还是老陈心疼她，多嘴了一句：“比这还夸张，有次唐总和方总两个人一起蹲在路边吐，吐完了继续回去喝。”
老陈是公司元老，一直跟随方回和唐念。
外人看他们风光无限，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唐念和方回一路走过来的艰辛。
网上都说资本吃人不吐骨头，可在老陈看来，唐念和方总付出的可比这些花架子演员多。
公司初期，唐念和方回几乎没在家里睡过觉。
一天两顿全是在酒桌上解决的，说是吃饭，实际没吃几粒米，光喝酒了。
有时候喝得太晚，他们还会让老陈先回去。有好几次早上来，老陈看见他们直接睡在车里，累得连刺眼的太阳光都感受不到。
念响传媒能有今天这成绩，可以说就是他们两个一口一口喝出来的。
“值得吗？”卓星野不能理解，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只是为了换取几个臭铜钱。
曾经那个高傲的学霸，不肯低头的学霸，如今居然可以卑躬屈膝，与那些没什么文化的资本为伍。
五年而已，她变得彻头彻尾，让人望而却步。
“赚钱，哪个不辛苦。”唐念说得云淡风轻。
“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这群老登只喜欢喝酒，你喝得越多，他们觉得你感情越深。”
黑暗的车厢里，只有路边的灯光照进来，打在卓星野的脸上，明暗交杂。
“所以只要能赚钱，你什么都能做？”这话乍一听没毛病，却不能过度深思。
唐念明显是察觉到了，沉默了好一会儿。
半晌，她的眼珠子动了动，用很低的声音说：“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赚钱。”
“你以前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唐念睁开眼睛，看向他：“你以前不也觉得钱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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