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霆前脚刚把车停进车库，手机就响了。
他边解安全带边接了电话，“君昊。”
“你女朋友把这次要买的招标文件的请款单给我了，有这么多？”
“你今天收到的只是一部分。”
韩君昊的手机都差点掉下来，“你要干什么，哥！怎么就突然穷凶极恶了！”
“夏今安给我下了战书，我接了。”
“你就把我当个傻子，哥！给我说明白点！”
陆延霆进了家门，“上周他给了我个小道消息，说这周一会出许多大项目的招标公告。我周一让依一汇总给我了，的确有很多。所以我就跟他开了个会。今天你看到的那十三个，就是开会的时候我当着他面挑的。”
“你当着他的面挑项目？”
“他也当着我的面挑了。”
韩君昊没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呢？”
他把电脑包放在了鞋柜边上，开始脱鞋，“既然是我当着他面挑的项目，那我们肯定得买招标文件。”
“那你怎么不少挑一点！”
“你放心，利耀买的只会比我们更多。”
韩春出来看到他在讲电话，就给他指了指厨房，让他一会儿完了自己去喝汤。
陆延霆点了点头，继续点拨着自己的表弟，“他处处都想压过我一头，我就给他把圈往大里画。至于最后我会在哪几个项目上发力，他可以猜一猜。”
“以他的人脉，他要把信息套出来应该不难。”
“那也有的他打点忙碌一阵子。”他去到了厨房，随意把电脑包往餐桌上一放，“人脉这个东西，一次两次也许管用。次数多了，谁都嫌烦。尤其是在你身上得不到回报或者好处的时候。”
韩君昊一知半解，“你是想让他得罪项目方？”
“他不是人脉广嘛，我就帮他精简一下。精简去掉的那些，就是我们以后的方向。”
“但这样搞不死他。”
“他跟华庭康威竞争得那么凶，不就是想饿死我。”陆延霆开锅盖看了看，“那我就先撑死他！”
韩君昊觉得，这一招还真是简单粗暴！
“持久战啊！”他叹了口气，“你前面说今天的只是一部分？”
“就像你说的，既然要打持久战，华庭康威还是得有项目去维持。大项目拿不到，我可不就得饥不择食了。我越挣扎得厉害，那个人就越高兴。所以我还会挑几个小项目，过两天让依一再给你一份请款单。这件事，只有你、我和依一三个人知道，别说漏嘴。”
“你准备带着叶依一单干那几个小项目？”
“我是要从杰威尔手里去抢项目，当然得带着我的人跟他单干。”站在灶台前，陆延霆单手叉腰，“这样他才会觉得我是在报复他！”
在卧室里的陆有为隐隐约约能听见他讲电话，叹着气拿起了烟盒。
韩春一把拿走了打火机，“儿子大了。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那一套处事方法，你就别去操心了。”
陆有为叼着未燃的烟，长长得叹了一口气。
周三上午，当叶依一还在地铁上的时候，就接到了陆延霆关于工作上的指令。他没有在工作群里发，而是发在了私底下聊天的对话框里。
指令很简单，让她把周一开会时杰威尔要参与的项目也罗列出来，做一份详细的资料。文件今天就要，让叶依一很有紧迫感。
夏日炎炎，本就让人心浮气躁。这么重的任务压着，再一想到自己连杯冰咖啡都不能喝，心情突然就跌到了低谷。她敏锐的意识到，今天自己是被身体激素给主导了。开工前，她深呼吸了两下，试着让自己集中精力在工作上。
沈清不明所以，喝着冰咖啡凑过来管闲事，“你今天看起来怎么心神不定的。”
叶依一看着她手里的冰咖啡就眼馋，“一清早就接到了领导分配的工作。”她舔了舔嘴角，“今天有的忙了！”
“那你怎么不顺路买杯咖啡？地铁口不就有一家店！”
“喝不了……”她沮丧极了，“今天是冷的喝不了，热的也喝不了了……”
沈清一脸的恍然大悟，“可怜！那真是太可怜了！”
昨晚的工作还剩了个尾没收，但叶依一却没有心情继续了。哪个着急哪个先来，她摊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再把周一自己做给陆延霆做的文件打开。一方面礼拜一的事情已经隔得有点远了，另一方面她今天的状态也并不适合工作。忙活了半天也才整理出了没多少内容，叶依一自己都服了，也不知道这一个小时自己到底在忙些什么。
看着这份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完成的资料，她纳闷了。为什么陆延霆会要杰威尔的投标项目明细？还要得这么突然！
敲门声响起，所有人都往那边看。从门缝中探出半截身子的，是人事部的经理。
“叶小姐，你的外卖！”
叶依一看着韩君昊直眨巴眼睛，她早上可没点什么外卖！
“赶紧来拿呀！”韩君昊伸得手都觉着酸了，没什么耐心地催促着，“我都给你拿上来了，总不见得还要我给你送到工位上去吧！”
想起当时乱点的鸳鸯谱，沈清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这爱与不爱简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怎么那时候自己就这么缺心眼，还让对面的何赛白赚了一杯咖啡！
叶依一赶紧去接。这外卖袋子她眼熟，就算上面的外卖单子依旧是被撕掉了的，她也知道这是自家那位什么都知道的管家公点的。不过现在，她倒是急需这碗甜汤救命！
也顾不得是不是在上班时间，她边吃边接着干活。
今天，陆延霆来得也挺早。十点刚过，他就已经坐镇市场部了。
办公室里延续了前一天的忙碌，大家各司其职，赶着准备那十三个项目的投标准备工作。在这么大的工作强度下，叶依一尚且不太高的工作效率就暴露了。这是前所未有困难的一周，让她觉得精疲力尽的同时还觉得自己是个拖后腿的。
企业增补招标目录一直在更新，报价表跟着改个没完。反复递交与撤回再递交，他们还得揣摩竞争对手的策略并做相应调整。而到了后期开标和评标阶段，就不常能在办公室见到陆延霆了。
叶依一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一行的复杂与高压，也终于信了陆延霆的那句预言。他们果真是忙得连出去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甚至，他们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外，都没什么其他的交谈了。
周末再也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周末，以至于让她有了一种失恋的错觉。三周一过，她也就不再对陆延霆抱有什么期望。周末与她为伴的也只剩了陆延给她买的一筐零食以及他留下的衬衫和浴巾，还有家里吃剩下的那一盒半的药。
她就像是个留守儿童一样，妈不要，爸不管。自己照顾自己，自己上班，自己下班。有男朋友不能找，有闺蜜也不敢找，就连大法官都已经很久没给她派活了。
一整个夏天，似乎就要在这种看不到头的忙碌与孤单中流逝，让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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