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之所以在这里修建汤池堡，或许是下面的人为了讨好盖州卫里的某个官员。
因为这汤池堡内的堡墙和建筑都修得特别的简陋，唯独张璟川所在的这个宅院用料还算讲究。
不为别的，只因这里有一处温泉。
而这宅院便是为这温泉而建。
张侯爷赤裸着上身泡在汤池内，陈圆圆依偎在怀里，时不时的把一瓣橘子放入他的嘴里。
千代子跪在一旁为侯爷揉捏着肩膀，使得张侯爷好不享受。
汤池的后面，有一面倭国的屏风，上面绣着平虏侯手持霸王枪冲杀清军军阵的画面。
吴国忠、徐国安、曹明胜，郑成功进来以后，
在距离屏风十步的位置上站定，
齐声拜道：
“卑职参见侯爷！”
虽说屏风上有绣画，但若仔细去瞧，还是可以透过屏风看到汤池这边的身影。
但是四人并没有抬眼，而是一直微低着头，目光朝下。
他们能进到这里，不仅是身份的象征，还是平虏侯对他们的信任。
“都准备好了？”张侯爷悠悠问道。
吴国忠看了左右三人一眼，开口道：“只要侯爷下令，将士们明日即可开拔北上。”
“海州卫那边的有什么动静？”
“回侯爷的话，”徐国安道：“海州卫那边还没有动静。”
“海州城里，只有不到五万清军，咱们这边集结了六万余兵马，本侯要是豪格，也不会轻易出击。”张侯爷笑着道。
“义父，”郑成功沉吟道：“咱们这边如此大张旗鼓的集结兵马，清军那边不可能没有察觉，义父还是小心为上。”
此言一出，
吴国忠、徐安国、曹明胜三人皆侧目看向了郑成功。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徐安国抿了抿嘴，低声提醒道：“你都能看出来，侯爷又怎会不知！？”
郑成功不由一窒。
“哗啦”水响。
张侯爷转过身，将胳膊搭在汤池边，下巴放在手臂上，透过屏风看向郑成功，
笑着道：
“明俨啊，你若是海州城里的清军主帅，你会如何应对啊？”
郑成功喉头微动，沉吟道：“海州城乃盛京之第一道屏障，义父集结了麾下所有能够动用的兵力北上，孩儿若是海州城内的主帅，一定不会擅自出击，据城而守方为上策。
只要孩儿能够在海州城这边牵制住义父，便已是大功一件，至于如何破敌，那就是盛京城里的王爷们所操心的事儿了。”
“嗯，说的好！”张璟川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吴国忠和徐安国，开口道：“那海州城这出戏，就由第一军和第二军去唱吧。”
“卑职明白！”吴国忠和徐安国颔首领命。
“真的明白了？”张璟川揶揄道。
吴国忠看了徐安国一眼，笑着道：“这一次，卑职做窑姐儿，必定叫那豪格欲罢不能！”
“嗯，”徐安国附和道：“只要他豪格敢伸头，卑职就用擀面杖给他来一棒！”
“嘶——”吴国忠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徐安国揶揄道：“那还不得叫豪格断子绝孙呐！”
徐安国眉头一皱，赶紧解释道：“我说的是上面那个头！”
张璟川苦笑着摇了摇头，将目光看向郑成功，开口道：“明俨，你和曹明胜就跟在本侯身边，一起北上吧。”
都北上？
郑成功心中一惊，那谁来守盖州卫？
他还没把话说出口，便听义父开口道：“行了，今儿冬至，大家一起吃饺子吧，吃完饺子大家都回去拾掇拾掇，明日一早开拔！”
“得嘞！”徐安国笑着道：“饺子马上就下锅！”
……
郑成功满怀心事的回到营地。
宫本武藏见郑成功回来了，也跟着他进了营帐。
见其愁眉苦脸，不由问道：
“接到作战任务了？”
郑成功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宫本武藏不禁问道。
随即，郑成功便将侯爷交代他们的事都说了出来。
“我不明白，这到底打的什么仗？”郑成功感觉有些荒谬，“义父集结了麾下全部的兵马北上，若是清军派一支精骑绕后，谁来守盖州卫？”
“我刚才看到你们侯爷的亲卫营了，他们的马鞍边袋子上挂着的，好像是馕饼和肉干。”
宫本武藏提醒道。
被宫本武藏一提醒，他才想起自己在堡内看到的亲卫营，他们马匹上挂着的袋子，都鼓鼓囊囊的。
馕饼和肉干这种东西，骑兵作战都会携带，但若是随大军出战则不会带多少，顶多两三日的口粮，可那鼓鼓囊囊的袋子里，至少装了十日的口粮。
而且这还是亲卫营，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单独的作战任务。
如此这般，就太反常了。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
驻扎在汤池堡的徐安国第二军、郑成功的倭兵，开始集结待命。
待张璟川披着红色大氅，手持霸王枪，领着亲卫营的精骑从堡内出来的时候。
第二军将士，整齐划一的将右手锤打在心口处，
“砰！”
声音如闷雷，铿锵而有力。
“侯爷万胜！大明万胜！”
“侯爷万胜！大明万胜！”
所有将士都在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冬日的寒风凛冽，
但周围两万辽东将士的眼眸中灼热得如同燃烧着一团火焰一般。
脸颊上，更是带着一种激动的潮红。
呐喊声，
并不是很整齐，如同无尽的海浪一般，是一浪接着一浪。
但这种声浪，这种气势，却是足够震撼。
饶是郑成功这边的五千倭兵，脸上皆是骇然之色。
宫本武藏的眼眸更是有着片刻的失神，倭国败在这样的明军手里，
不冤！
郑成功内心激荡，情不自禁。
虽然他率领的是倭兵，但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如果不喊点什么出来，浑身不自在。
“板载！”
郑成功振臂高呼。
紧接着，
他身后的五千倭兵，也开始激情呐喊：
“板载！板载！板载！”
当所有人都在用同样的腔调喊着同样的口号时，稍有不同的腔调和话语便显得尤为突出且违和。
五千倭兵的呐喊，使得旁边的第二军将士纷纷眉头紧皱然后不善的目光看了过来。
正在享受万千将士山呼的张侯爷，在听到倭兵高喊“板载”时，
险些掉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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