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个骁卫抬过来一个大箱子。
跟着来的，还有索宴。
“大首领，根据圭宅的几个老奴举报，我们搜到了这一箱子东西，这里面全是这五年多来网罗的各种证据。”
贪没银贝的、抢夺物资的、巫蛊器具、婢使家丁的口供，以及通苗的信件，悉数都在。
圭末的管家和几个管事的老奴，性子都随了圭末，听说有可能被杀头，主动交待了许多事，交出了许多东西。
玉骨把一整箱东西都过了一遍后，合眼安静了片刻，再睁眼时，迸出一股寒意。
她走到优伶面前，带着笑意，问道：“当年武滔、武浽战死的那场仗，你参与了？”
尤伶立刻知道他们找到了圭末当今通敌的证据。
定是当年往来的信帛圭末没有丢，因为圭末曾经暗示过他，拿这个东西威胁过他。
这个蠢货！
这东西留着威胁他有限，对他自己来说，才是大大的麻烦！
尤伶虽然没有立刻回答，但那神情，如同默认。
“当年，你们是如何知道武滔和武浽的所在之地的？”玉又继续问道。
“武滔、武浽企图偷袭我部，圭末长老放消息给我们，我们自然知道他们的所在。”
尤伶答的痛快，事已败落，他没必要为此吃苦头，主动配合一些，接下来或许还有利于跟这位大首领谈条件。
可旁边的圭末不干了，开始骂他！言语之间，涉及了狗，涉及了他阿娘，以及人体上的某重要器官。
尤伶看他那副样子也不气，反而觉得好笑，以前与他相处，受主人之命与他合作，处处都要低他一等，可没少受他的气。他骨子里本就有几分孤傲，杀人越货才是专业，他可是已经忍他许久了。
为了让圭末更疯狂，更愤怒，也为了刺激武蒙，让武蒙更恨他，不放过他，他将当年战场上的场景，细细描述了一番。
武蒙的两位兄长，当年腹背受敌，万箭穿心，死的尤其惨。
而圭末做这件事还是为了抢长老之位，武滔、武浽若是在战场上立了功，圭末想拿到长老之位，再无可能。所以，这事还是他主动联系的巽疆。
当时巽疆的主帅郁章相当惊喜，本来以为打了败仗回去恨天得治他的罪，没想到敌方有这么蠢这么坏的人，亲手将战功递到他手中，郁章为此一直很感谢圭末，恨不得感谢圭末八倍祖宗。
圭末通敌一事最终得到证实。
圭末在人证特证面前，继续大放厥词，讲道理。
他大吼道：“多圭家对申屠氏有功，申屠氏成将仇报！”
玉骨看着圭末那副丢人现眼的模样，骨冷哼一声，语言冰冷：“圭家英烈悉数死于对巽疆的战争，功不可没，是一回事。”
“圭荷心仪武青，遵从自己内心嫁给他，是一回事。你为了争夺长老之位，设计陷害圭荷，是另一回事。你勾结巽疆，陷我族人于不义，出卖我族情报，也是另一回事。”
“圭末长老，不要拿别人的牺牲与荣光，为自己的无耻行径找借口。圭荷如何选夫婿，那是她自己的事。
“她没有义务要放弃自己的爱郎，去考虑你的得失。”
“就算你觉得她对你不住，祸不及武蒙和武悦儿。”
“你这些年苛待新民，对已经放了贱籍的奴隶动辄辱骂，我玉骨杀人无数，身为大首领，却不曾像你这般作威作福！”
玉骨说完，问五位长老道：“各位长老觉得，圭末该如何处置？”
“夷族！”
这次说话的是竽及长老。
关于田地和奴隶如何分配，他也想跟大首领争上一争，但通敌叛族这种事，在他看来就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豫羊长老不是很认同：“圭姓家族毕竟对申屠氏有功。”
木拔长老听了马上接他的话，替圭末求情，“是呀，看在圭姓一族对申屠氏有功的份上，拿掉圭末的长老之位算了。”
这就是放屁了！
木拔长老抛开圭末作了多少恶的事实不谈，只强调圭姓一族有功，并不是因为出于尊重或是同情，更不是他跟圭末关系有多好，他是不想同为长老的他，地位和利益受损。
虽然圭末做的事不可原谅，但若是对长老开了杀戒，将来他们几个又能有多安全？
这是在挑战长老们在申屠氏的作用和威望，大首领是在有意打压长老们的气焰。
但其实他想的不太全面。
玉骨并不是想打压他们那么简单，她是觉得氏族的这种阶层配置就不对，长老有什么用？就不该有长老。
长老制初期，他们是各姓氏家族的代表，如今他们却拥有了太多他们配不上的特权。
“木拔长老，你这么说就过分了！”
竽及语气低沉，带了几分威严，他当然知道木拔为什么这么说，从某方面说，几个长老的利益是捆绑的，在一处，他们应该抱团跟大首伶同谈条件，毕竟大首领权利过大也是一种失衡。
但是像通敌叛族这种事就不能轻饶，若是申屠氏让人给灭了，还当个屁的长老。
想到此，竽及更是恨铁不成钢，咬牙道：“最起码也是逐出申屠氏，或者让圭姓家族沦为奴隶。而圭末，必须人头落地！没有凌迟，算是给圭家祖上几分簿面！”
“另外，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圭家祖先不许在申屠氏设立祠堂，他们能生出这么个叛徒，所有功劳，毁于一旦。”
玉骨愣了一下，觉得这话逻辑不通，她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圭家祖先怕是也不想生出这么个东西来。”
豫羊微微一笑，看来大首领是个明白人。
费哲和犹仁不说话，玉骨知道，他们一般情况下倾向于听豫羊的。
她也只是想知道几个长老对这件事怎么看，至于要如何处理，还是要按他的规矩，长老本来就应该只提供意见，做决策的，应该是大首领。
这是长老制最初形成时的样子，长老主要做两件事，一是代表一部分人给建议，二是协助大首领管理氏族。
现在他们对自己控制了族人有处决权，各长老的势力范围，各有各的规矩，这都是僭越。
“圭末通敌叛族，害死亲妹，谋害外甥，死罪，砍头示众！”
“至于圭家的其他人，还要劳烦索宴大卿盘查一番，参与圭末恶行的下狱，降为奴隶并转卖，没有参与的逐出申屠氏，对申屠氏有贡献的，贬为平民，留私田十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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