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画上人的信息已经查出来了。”张副官神色匆匆地进来禀告。
“此人是谁？”徐墨琛问。
张副官将查来的信息递给徐墨琛，并详细地向他解释道：
“这人名叫曾季良。三年前因病离世，年仅四十二岁。当年，他曾是一家贸易公司的经理，这家公司是洋人开设的，叫做瑞丽商行。然而，七年前打仗，老板转移了财产离开了申城，商行也随之倒闭。不过，这家商行当年在申城可谓是声名远扬，众多商户都渴望能与他们合作生意。”
“据调查，大夫人当年在徐老爷离世后，曾接手过徐家的生意。但时间不长，也就一个月左右。当时徐老爷离世，许多东家纷纷撤股，生意一片萧条。大夫人为此东奔西走，全力为了徐家的生意。可惜大夫人没有丰富的经商经验，也不具备徐老爷的威望，故而没有多少商户愿意与她合作。就在这个时候，这家瑞丽商行倒是表现出极大的诚意，很愿意和大夫人合作。他们俩当时常常碰面，皆是为了商谈生意之事。”
徐墨琛听完，纤长手指敲了敲那份口供名单上的最后一行，说道：“去把这第七个人给我带来。”
“是。”
不多时，张副官将第七个人带了进来。
这是个相貌平平的男子，大约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他的脸庞略显沧桑，眼角布满了细纹，头发有些凌乱，身材中等，穿着一身粗布长衫，看上去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人。
徐墨琛拿着画像和曾季良的相片递给他，问：“你当年见到的这个人，是画中的这个人吗？”
男子微微眯眼，细细看了一眼，然后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人。”
“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人只是和大夫人谈生意的客户，他乃是当年瑞丽商行的经理，并非徐家人所说的那个阮家的账房先生。那么你当年为何要出来指认此人和大夫人有关系，恶意污蔑于她？”
徐墨琛的眼神幽暗狠厉，泛着森冷的杀意，如要嗜人血的野兽。男子被他这可怕的眼神吓到，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连忙跪下，不住地磕头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徐大帅！我当年也是被金钱迷了心窍，当年徐老太太身边的仆人说只要看到大夫人和陌生男子在一起，出来作证，一律有赏，而且说得越多给的钱越多。我当时家中极度缺钱，家里的老母亲等着吃药看病，实在没办法，就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
张副官在一旁冷声问道：“你的母亲是母亲，大帅的母亲就不是母亲了吗？”
林校官也愤愤骂了一嘴：“是啊！你可知，你的这番虚假作证，直接害死了大夫人。这么多年，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男子吓得面如土色，脑袋如捣蒜般连连磕头，嘴里不住地说着抱歉，声泪俱下地承认都是他的错。
徐墨琛蹙眉，满脸嫌恶地移开目光，开口道：“若是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你出来作证说明当年是收了谁的钱才这般胡言乱语，你可否愿意。”
“愿意的，愿意的。”男子忙不迭地点头。
张副官站在徐墨琛的身侧发话：“大帅，颜厅长后又去问过另外那几个人了，他们都招了，说当年徐老太身边的仆人拿着那个账房先生的相片让他们这样说，他们当时都是按照账房先生的样子描述的，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都想不起来那人模样了，被大帅抓来时又随便编了一下，所以称述才出处如此之大。还有另外几个是花钱找的人凑数的，说只要看到大夫人和男人来往就指认她.......\"
他继续道：“如今人证这边已被我们侦破，只差物证了。接下来只要从物证着手，想必背后之人的线索很快就能浮出水面。”
徐墨琛略作思索，而后果断开口命令：“张副官，你去仔细调查一下大夫人当年掌家之时手里头的家产、生意账目，还有和瑞丽银行的交易流水等所有相关事宜，务必全部查清。此番调查或许会惊动徐家人，能智取便智取，倘若不能智取......”
他缓缓转过头来，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他：“便直接用枪杆子说话。”
“是。”沄睿应声道，随后身姿笔挺地转身离去。
“林校官。”
“在。”林校官闻言，立即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身躯站得直挺挺的。
“你去警察厅一趟，和颜少爷说一声，让他帮忙调查一下当年那个被捕的阮家账房先生的所有信息。”
“是！”林校官应声，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出了办公室。
徐墨琛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叉抵着下巴，长睫低垂，冷峻的目光锁定在那份口供名单的最后一行，脑中思绪翻涌。
......
傍晚时分，一间陈设复古典雅的屋子内，如瀑布般璀璨的水晶帘子后，一个富态的女人正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吸着水烟袋，烟雾缭绕。
此人便是徐嘉衍的母亲，徐程氏，本名唤程应锦。原是徐熹行的二姨太，徐墨琛的母亲死后，她便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大太太的位置，成为徐家当家人。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锦缎旗袍，旗袍上绣着精美的牡丹花纹，丝线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微光。
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盘成一个精致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支翡翠簪子，更显富贵典雅。圆润的脸庞白皙如玉，细长的眉毛经过精心描绘，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神中透着精明与威严。
身旁老式留声机内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奴仆轻轻地给她扇着扇子。
这时候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仆人恭声道：“大太太，管家有事找您。”
“让他进来，你们都出去吧。”程应锦慵懒地说。
“是。”仆人应声，然后唤来曹管家，让他进去。
曹管家进门后，先是警觉地看了看窗外，见人已经走远，这才殷勤地蹲下身子伺候她，嘴里关切地说：“别抽那么多，对身子不好。”
“你找我何事？”程应锦微微侧头问道。
曹管家讨好地给她揉揉腿：“应锦啊，那狼崽子找了那么多家丁去问话，怕是要问出点什么来了，你不着急吗？”
“我着什么急？他查不到我们头上，最多也就是查出来是老太太花钱指使的，况且那老管家已死，早就死无对证了。”程应锦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那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算计与阴谋。
她娇气地啧了一声，然后把右腿往管家那边挪了挪：“这边。”
曹管家又连忙给她揉捏她挪过来的那条腿，放柔了声调说道：“你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那人能坐上那么高的位置，心计绝非一般人所能比。”
女人冷笑一声，阴柔娇逸的嗓音在那张被昏暗光线遮了半张脸之下的红唇中发出：“那就该你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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