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秀芳受沈战的指派去购买白糖。
她这次没有去找党崇雅，而是直接去了王登库的府邸。
晋商八大家有八位家主。
王登库平时坐镇京师。
范永斗平时坐镇宣化。
另外的六位家主大都定居在张家口堡。
尚秀芳找到了王登库就等于找到了晋商的源头。
王登库：“不知尚大家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尚秀芳：“都指挥使大人急用一批白糖。
价钱不是问题，速度必须要快。
小女子就坐在这里等，什么时候凑够两千斤小女子才会离开！”
“你可快点滚吧，沾上沈战准没好事儿！”王登库在心里咒骂道。
在王登库看来沈战就是个无赖，他的小妾同样是个无赖。
为了尽快打发走尚秀芳这个无赖，王登库不得不发动所有的晋商帮他张罗白糖。
尚秀芳是太阳刚刚落山时进的王登库府邸。
然后不到一个时辰王登库就给她凑齐了两千斤白糖。
这可不是后世那个物资丰富的时代。
大明的白糖都是按两来卖的，想快速凑齐两千斤真心不容易。
大明的两千斤等于三万二千两。
两千斤白糖按照市面上的价格计算值三万两千两银子。
尚秀芳大方地扔下四万两银票就让人把货抬走了。
外面毕竟打仗呢，适当溢价很正常，俺们沈府不差那仨瓜俩枣的。
尚秀芳想表达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狗东西，现在装起大方来了！”王登库在心中暗骂。
当初他们联手截杀史可法，沈战可是每家罚了40万两白银。
这么一比较尚秀芳此时的大方便显得格外刺眼。
虽然今天晚上是大年夜，但是京城所有武职都不能回家。
大顺军疯了一般地连夜攻城。
广渠门，广宁门，左安门，右安门，永定门。
五座城门一处比一处战况激烈。
虽然外城有大将黄得功亲自坐镇，但指不定啥时候城墙就有可能让敌人给炸塌。
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谁敢悠哉悠哉地回家睡觉呀！
尚秀芳懂事地来卫所里陪沈战过年。
小俩口围着一个牛肉火锅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张伟负责的情报部门每隔半个时辰就会给沈战发过来一封实时战报。
各个城门的战斗情况全在沈战的掌握之中。
现在看来最危险的就是广渠门。
此门随时有被流贼攻破的危险。
沈战已命高文采的第四营和王忠的第五营随时做好出战准备。
一旦流贼大军杀入北京城外城，双方将面临残酷无比的巷战。
沈战怕黄得功到时候顶不住。
该帮一把的时候沈战自然会帮一把。
子时（晚上11点），再有半个时辰崇祯十六年就要过去了。
然而对于摇摇欲坠的大明来说，最后这半个时辰实在是太难混了。
其它四座被攻击的城门都能坚持，唯独广渠门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了。
“轰！轰！”
从下午开始，刘芳亮军中的大炮声就没有停止过。
三个多时辰过去了，刘芳亮命人足足发射了400枚实心炮弹。
广渠门四里长的城墙上已经看不到几座完整的城垛了。
大部分城垛都让炮弹给轰平了。
这对守军来说非常不利，他们最倚仗的防守优势荡然无存。
危急时刻，外城总指挥黄得功亲自上了广渠门的城墙。
“投掷燃烧弹！”
“倒金汁，快！”
“来人呐，这里擂石滚木伺候！”
广渠门守将白大勇单手举着盾牌不停地在呼喝。
守城军民在白大勇的指挥下奋力杀敌。
然，因为城头火光过于明显的原因守军伤亡数字极大。
这就是黄得功登上城头后看到的真实一幕。
黄得功大步来到白大勇面前质问道：“为什么不开炮？”
“炮？”白大勇惨然一笑。
“禀大将军，炮早就没了！
刘芳亮那厮架起二十门红夷大炮轰击城头。
末将让人开炮还击。
我军连续击毁敌军四门红夷大炮后被敌军锁定位置。
然后就是一通齐射，我们的三门大炮就没了！”
“艹！”黄得功也不好指责白大勇，打仗嘛有战损是正常的。
“还能不能守住？”黄得功看着一个接一个被轰平的城垛不确定地问道。
“今晚末将一定能守住，到了明天晚上怕是麻烦！”白大勇沮丧地说道。
“差在哪？”黄得功关心地问道。
白大勇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然后说出了问题所在。
“半夜天黑，小的们探出头去也看不见流贼在哪里撬城砖。
所以只能不停往城下丢干柴和火油。
然后借助火光锁定刨墙流贼的位置。
这样的消耗一个晚上还能糊弄过去。
这要是天天晚上都如此谁也整不起啊！”
黄得功听懂了，胜负手还是落在了“老鼠盗洞”这个攻城战术上。
白天的时候守军能精准锁定城根处敌人的位置。
所以擂石滚木、山寨版燃烧弹、金汁等武器都能够进行精准打击。
入夜之后就不行了，城头上没有视野打哪都不知道。
长四里的城墙总不能无差别攻击吧。
那样的消耗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为了解决这个矛盾白大勇只得不停地让人往城下扔淋了火油的柴火。
城下有了火光城上的守军才能进行精准打击。
就这，城上守军的伤亡数字也大得吓人。
白大勇当着黄得功的面诉苦道：
“大将军，末将这七个时辰打下来损失可太大了。
战兵伤亡2500多人，民兵伤亡将近1500人。
这一天的战斗打下来4000人就没了呀！”
黄得功不为所动，比这死人多的战役他也不是没打过。
“敌军伤亡情况如何？”
“流贼的炮灰死了多人，弓箭手死了一千多人！”白大勇回答道。
黄得功静静地想了一会儿。
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不能接受。
战损比在一比四还多一点，城内战兵+民兵高达26万。
李自成想打进北京城需要填进去一百万颗人头。
当然这都是有大前提的，那就是城墙不能被攻破。
按照白大勇的说法，一旦照明的材料供应不上明天晚上城墙就会出危险。
“你坚持到丑时（凌晨一点），到时候我派三千生力军来换你！”黄得功对白大勇说道。
“谢大将军！”白大勇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弟兄们，给我往死里干呀，丑时就可以换防了！”白大勇大声宣布着好消息。
“太好了，干他丫的！”城头守军听到能换防顿时一阵沸腾。
黄得功苦笑着离开了城头，他不知道等到丑时的时候这里还能有多少活着的将士。
乾清宫内，崇祯皇帝刚刚收到了黄得功送来的战报。
“今夜无忧，陛下可安寝！”
“喔~~！”看到战报的崇祯犹如大夏天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般舒爽。
睡不着的崇祯皇帝决定去找他最爱的周皇后和袁贵妃一起跨年。
黄得功没有告诉崇祯的是。
今天晚上这城确实能守住。
可是到了明天晚上广渠门那里怕是要有大麻烦了！
沈战的情报系统丝毫不弱于崇祯，他管的可是锦衣卫。
在崇祯收到前线战报的同时，沈战收到了一份更加详细的战报。
“照明不足，守军无力阻止流贼撬砖。
明日夜间恐有破城之危险！”
瞧瞧，沈战拿到的才是最真实的前线战报。
黄得功向崇祯隐瞒危机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天想办法的时间。
否则光是一个崇祯就能把他给烦死。
沈战得到真实战报后自己就想起了办法。
若想阻止大顺军明天晚上破城，必须给他们来一下狠的。
怎样才能打疼广渠门外的刘芳亮然后阻止大顺军攻破城墙呢？
沈战边吃着香喷喷的牛肉边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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