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宜家抿嘴，将脚底的石头块踢飞。
“那必不可能。”
半小时后，三个姑娘就又来到了秦家住的四合院。
这会天色已经黑下来，各家各户亮着灯，小孩吵嚷声不时传来。
王红霞紧张拉着叶宜家袖子：“秦茹她妈拿着扫帚赶人，都不让你进去的，我们今天好说歹说连门都没进。”
叶宜家捋着眉心，正在这时，一个毽子落到了她们面前。
然后，杨家家气喘吁吁跑过来，辫子上的红花都一翘一翘地：“叶姐姐，你们怎么来这了！”
她满脸惊喜，不可思议。
叶宜家抿了抿嘴，拉过她纤细手臂：“家家小同志，姐姐想请你帮个忙。”
秦家。
秦母坐着个小马扎打着毛线，满脸阴沉。
坐沙发上的秦父挑挑眉，扶了扶老花镜：“行了，我一下班回来你就坐那不动，孩子都大了，有啥矛盾你们好好说，别把人锁屋里。”
他刚要站起身，沉默了一天的秦母厉声道：“不许去！”
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意，看着发愣的丈夫：“你别去，就关个一两天，让她老实听话一下。”
秦父还是一头雾水，看着气性大的妻子，咂了咂嘴，又乖乖坐下。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秦叔，婶子，你们在家吗？”
一听到熟悉的清脆女声，秦父就乐了，跑着就去开门：“家家来玩啊。”
打开门，他手一顿，家家背后跟着的是谁？
叶宜家牵着小妹妹的手，目光犹豫：“秦叔叔好，我是来找秦茹的。”
一听到陌生声音，坐在小马扎上的秦母一下子蹿起来，拎着扫帚就挥：“你快滚，我们家茹茹不认识你！”
她气得面色发青，鼻子都呼着粗气。
一旁的杨家家被吓得一愣，当时就呜哇大哭起来。
“秦婶子，你不要生气，家家好害怕。”
秦母一看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哭成这样，忙扔下扫帚，小跑着过去抱住她：“家家，你哭啥哟，姨又不是赶你。”
她粗粝手指擦着小女孩娇嫩的眼底，又给搓红了一片。
杨家家一疼，哭声更大了。
这把秦母急的哟，手足无措又慌乱哄着她。
旁边秦父却是皱眉看着地上的扫帚，不赞同看着妻子，她对外人太没礼貌了。
叶宜家也轻轻出声：“秦婶子，你知道吗，家家也在齐辉那补课。”
她这轻轻一句话，让着急忙慌的秦母胳膊一顿，她忙拉着杨家家上看下看，眼睛瞪得通红。
杨家家被吓得连哭都忘了，抽噎一声，动都不敢动。
“家家，你们那个老师，他碰过你没有，你跟我说实话！”
秦母紧张问着。
杨家家紧张摇了摇头：“老师那天要给我量形体时，姐姐们就来了。”
“秦姨姨，有什么事吗？”
秦母大喘一口气，半晌，才艰难道：“没事，家家，你先回去吧，秦姨今天不舒服。”
直到小姑娘被半拉着出去，门嘭地一声关上，秦母才双目圆瞪看着叶宜家。
“你来有什么目的，你是要害死我们茹儿吗。”
“你自己也是个女人啊。”
她面上凶狠厌恶，声线却颤抖不停。
一旦被传出去，她的茹儿还怎么相亲结婚，怎么过下去。
叶宜家眼圈也一下子就红了，她含泪看着秦母。
“婶子，你知道吗，今天齐辉进医院了，现在还在抢救。”
秦母一愣。
叶宜家哽咽了一下：“要杀他的也是被他伤害的女人，本来以为今天可以送他监狱，结果因为证人不够，不得不放走他。”
“秦婶子，差一步，就差一步，齐辉就能被送进监狱。”
“现在，我找秦茹也是逼不得已，我不能让那个受了十几年苦的姑娘背上杀人罪啊！”
叶宜家越说越激动，眼泪水也是停不下来。
是她劝黄茹来的，结果是这么个结局，她要怎么办。
秦母也被这个消息吓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妈，我去。”
叶宜家恍然转头，就看见了不知道何时打开的卧室门。
清瘦纤细的秦茹就站在门口，眼圈通红：“对不起，是我懦弱了，我现在就去作证。”
虽然妈妈关住了她，但她真想出去，也自然多得是法子。
是她，将错就错把自己关在屋里，假装听不见外面的喊声。
是她，害了那个姑娘。
秦母嗫嚅着嘴，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去的话，以后咋办？”
她也不是坏人啊，她比谁都恨齐辉，可是，她宁愿这事盖过去。
最好谁都不知道，就让茹儿平平安安盖过去。
秦茹沉默着，半晌才抬头，眼中带着迷茫：“妈，可是我想都不敢想，我的以后在哪里。”
“我连出门都害怕，每个相亲的男人靠近我，我都觉得恶心害怕。”
“我以后该怎么办。”
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
一时间，室内气氛完全沉默。
半晌，一直沉默的秦父揽起妻子：“让茹儿去吧，去亲手给那个畜生定罪。”
“说不定这样，她才觉得好受一点。”
秦母眼皮艰难动了一下，突然间，她埋头到丈夫怀里，嚎啕大哭。
压抑了一天的悲愤，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凭什么，为什么，她的女儿犯了什么错！
为什么她从来没察觉到。
秦父拍着妻子的背，连声哄道：“没事，没事。”却没察觉到，他自己也落泪下来。
秦茹揪着手心，看了一眼父母，抬起脚走了出去。
到屋外面，吹着凉风，叶宜家才忍不住发问：“你这样去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再问问叔叔阿姨。”
他们哭得她心也快碎了。
多完美多幸福的家庭，秦茹本来该是多快乐幸福的孩子，就因为那个齐辉。
秦茹摇了摇头：“他们没阻止，就是同意了。”
到了公安局，办公室还亮着灯。
屋里，杨娟子和王红霞正一个给周公安泡茶，一个拐弯抹角问问题请教。
周公安犯难撑着头：“女同志们，你们再讨好我也没用啊，杀人犯法，都得按规定来。”
杀人犯法？
刚踏进门的叶宜家脚步一顿，不会真死了吧？
杨娟子看见了她，忙挥手：“宜家快来，周公安还没下班呢。”
周辉眼皮直抽抽，他是还没下班吗，是正要下班就被这两个女同志拖着，拖到了现在。
他看一眼手表，严肃出声：“有问题快点说，我真没时间陪你们耗了。”
叶宜家点头，站开一步让出空位，留给身后的秦茹。
所有人眼光都集中在秦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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