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杰啊，咱俩可是亲兄弟，你得跟我说句实话，你这身行头到底干不干净？”
曹洪山半开玩笑地问。
“哥，你这不是难为我嘛。”
“干咱们这行，谁敢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尘不染？”
“不过嘛，大是大非我还是分得清的。”
曹洪杰边说边偷偷瞄了哥哥一眼，还好曹洪山正忙着沉思，没留意到弟弟的小动作。
“行了，你先撤吧，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把自己摘干净。”
“这事儿急不得，江宇那小子背景硬得很，不是咱们能随便撼动的。”
“得瞅准时机，一击即中。”
曹洪山吩咐道。
“好嘞，哥，那我就先撤了。”
“你也别往心里去，他骂的是我，又不是你。”
曹洪杰出门前还不忘给哥哥添堵。
“唉！”
看着弟弟的背影，曹洪山叹了口气。
这个弟弟啊，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说实话，这次江宇骂得也不冤，自己的手下出了这么大岔子，能没责任吗？
但江宇知道他是自己弟弟后还骂得那么狠，就有点过分了。
看来，得找个机会给江宇提个醒，不然他真以为自己能上天呢！
另一边，副县长韩秀琴带着调查组风风火火地进了县钢铁厂。
嘿，不出所料，阻力大得很！
找来的工人一个个都跟背好台词似的，不是说市场不好，就是说产品积压，反正领导们都是尽心尽力的。
韩秀琴无奈，只好把这些情况一股脑儿地汇报给了江宇。
“韩县长，辛苦了！调查组继续调研，人家说啥你就记啥，这也是咱们了解民意嘛。”
江宇笑得那叫一个狡猾，可惜韩秀琴看不见。
“好吧，江县长。”
“不过，我觉得这么查下去意义不大。”
韩秀琴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照江宇的指示继续调研。
江宇这边呢，让秘书孙吉星弄了两套工人服，俩人摇身一变成了钢铁厂的“临时工”。
嘿，你还别说，换上这身行头，还真没人认出他们来。
俩人一路溜达，发现厂里的环境比以前好多了，污水没了，碎石瓦块也清理干净了。
江宇心中暗笑，这一定是有人提前得到消息，特意打扫的。
不过没关系，咱们的目标可不是这些表面功夫。
于是，江宇带着孙吉星直奔老魏家。
老魏正忙着收拾简陋的小屋呢，听到敲门声，赶紧过去开门。
“哎哟，这不是江县长嘛！”
老魏一眼瞅见江宇，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惊喜地喊道。
“哈哈，老魏同志，我来串串门。”
江宇笑呵呵地说道。
“江县长，快请坐快请坐！”
老魏慌忙拿起一个马扎，用袖子使劲蹭了蹭，恭恭敬敬地放在江宇面前。
江宇一屁股坐了下去：
“老魏，你也别站着了，一块儿坐嘛。”
“好嘞！”
老魏应了一声，赶紧在旁边坐下：
“江县长，您看我这家里乱的，连杯水都没法给您弄。”
老魏满脸歉意。
“嗨，我这正渴着呢，小孙，去给我倒碗水来。”
江宇转头对孙吉星说道。
“别别别，我去我去，您人生地不熟的。”
老魏一骨碌站了起来，心里直嘀咕：
这江县长可真是个实在人，一点不嫌弃咱家寒碜。
“老魏啊，我这次来可是给你带来好消息了，你看那管道，已经疏通得差不多了，工友们都在夸我呢。”
江宇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江县长，您这可是做了大善事啊！我代表全厂六百号人谢谢您嘞！”
老魏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老魏同志，快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咱们得想个法子，把问题从根本上解决了，让厂里的兄弟姐妹们都过上好日子。”
江宇认真地说道。
“真的吗？江县长，您真是我们的救星啊！”
老魏眼里闪着泪花。
“老魏，这厂子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江宇皱起了眉头。
“唉，都是天灾人祸啊。”
“不过江县长，您是个好官，我们都知道。”
“为了这六百号兄弟姐妹，我今儿个就把实话都抖搂出来。”
老魏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一旁的秘书孙吉星悄悄地打开了笔记本，准备记录。
“江县长，咱这厂子以前那可是风光无限好啊，能进厂当工人，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
“可改革开放以后，咱厂子里产品单一，质量又跟不上，效益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不过那时候还能勉强混个温饱，也没贷过款，没跟县里要过救济。”
“可自从曹厂长来了以后，一切都乱套了。”
“他先给自己换了辆豪车，我也不知道啥牌子，反正老贵了。”
“几个副厂长也跟着学，一个个都换了新车。”
“卖出去的货，货款收不回来，厂里的领导们又挥霍无度，这厂子就这么慢慢垮了。”
老魏说着，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
“哎呀，这厂子搞成这样，我这心里是真不是滋味儿啊！”
江宇一脸关切地问老魏：
“老魏同志，你说说，那些货款怎么就收不回来呢？”
“咱们外面还挂着多少账呢？”
老魏一听这个话题，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不是销售那帮小子中饱私囊！你看看他们，有谁还住在这破院子里？”
“一个个都在外面置办楼房了！听说外面还欠着咱厂好几千万呢！”
江宇皱了皱眉：
“厂里领导就不管管吗？”
老魏一摊手：
“管？怎么管！”
“从曹厂长到销售科，哪个不是伸手拿好处的？”
“好好的优级品，愣是给当成残次品贱卖了，我这心啊，疼得跟刀割似的！”
江宇又问：
“那你们没往上头反映反映？”
老魏叹了口气：
“反映了又能咋样？”
“信也写了，人也去了政府，结果呢？写信告状的都被开除了，谁还敢出头？”
“人心就这么散了，混一天是一天吧，好歹还有点生活费，要是被开除了，连饭都吃不上喽。”
江宇接着问：
“那领导们现在工资挺高吧？”
老魏摇摇头：
“这个咱也不清楚，不过他们老往外边跑，考察啊参观啊，听说每次都发补助，具体多少咱就不知道了。”
江宇拍了拍老魏的肩膀：
“老魏同志，你说的这些都很重要。”
“我今天来过的事，你可千万别往外说。”
“你要相信党，相信政府，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老魏激动地握住江宇的手：
“江县长，您可是个大好人！我们相信您！”
回到县政府，江宇琢磨了半天，还是给县纪委书记赵前进打了个电话：
“赵书记，我是江宇啊，您现在有空吗？我想去您那儿一趟。”
赵前进一听是江宇，连忙说：
“江县长，有啥事您说一声，我过去就行，哪能让您亲自跑一趟呢？”
江宇笑着说：
“嘿嘿，没事，我马上就到。”
到了纪委书记赵前进的办公室，江宇开门见山：
“赵书记，县钢铁厂那事儿您听说了吗？”
赵前进一脸惊讶：
“哎呀妈呀，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这也太不像话了！”
赵前进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江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聊。
“赵书记啊，纪委那边以前有没有收到过咱们厂子的‘小报告’啊？”
江宇笑眯眯地问。
“哦，有那么几封，不过都是老黄历了，最近倒是清净了不少。”
赵前进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揣摩出了江宇的心思。
“那些信还在不？我挺好奇的。”
江宇又问，毕竟他身为县委副书记，这事他也能插一脚。
“哎呀，那可不好找咯，一般这种查无实据的信，过几年就清理掉了，年头太长了。”
赵前进摊了摊手。
“赵书记，麻烦您还是派人找找看吧，我想了解下都举报了些啥，也好给咱县钢铁厂整整容嘛。”
江宇眨眨眼。
“行吧，我尽力而为，一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赵前进爽快答应。
等江宇的人影儿都没了，赵前进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个号又迅速挂断，转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哈哈，曹市长啊，我是章宁县的赵前进。”
“嘿，您好您好！听说这次洪杰把江县长惹得不轻啊，您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他。”
“得嘞，有空我去找您汇报工作。”
赵前进打完电话，坐在椅子上发起了呆。
曹洪山接到电话，心里直犯嘀咕，看来江宇这是要动手了啊。
江宇从赵前进那儿溜达到季伟业办公室，一进门就开了腔：
“季叔，我觉得县钢铁厂这事儿大了去了，想听听您的看法。”
江宇把了解到的情况一股脑儿告诉了季伟业。
“江宇啊，你有啥铁证没？”
季伟业问。
“目前还没有。”
江宇挠了挠头。
“曹洪杰好歹也是个副处级干部，没证据就动手，咱不好跟上头交代啊。”
“我觉得，还是得拿到确凿证据才有说服力。”
季伟业语重心长地说。
“季叔，我问个不该问的啊，您当县长那会儿，就没察觉到钢铁厂的问题？”
江宇试探着问。
季伟业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我那会儿也收到不少举报钢铁厂的信，不少都是说曹洪杰的。”
“但那时候也是没证据，再加上有人搅和，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唉，没想到钢铁厂会变成今天这样。”
“说起来，这事儿我也得担点责。”
季伟业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季叔，您就别内疚啦，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嘛。”
江宇笑眯眯地劝道。
“江宇啊，你就放手去做吧，我百分之百支持你！”
季伟业拍着胸脯保证，可没想到，接下来江宇的话让他大跌眼镜。
江宇猛地站起来，紧紧握住季伟业的手，感激地说：
“季叔，真是太感谢你了！说实话，我觉得咱们县钢铁厂的那些领导，简直是一锅烂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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