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啰嗦的老太婆好不容易离开，为什么我还得特地上门去受教训？”
武湘红早早就被叫了起来，她睁着一双没睡醒的眼，不耐烦地等着婢女帮她梳妆打扮。
“姑娘，您可要慎言。”武湘红的贴身侍女玉儿连忙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辞。
“慎言什么，这里就你我二人，我为什么还要顾虑这顾虑那的？”武湘红冷哼了一声，挡开玉儿要为她挽发的手，转身又回内室去。
“姑娘，您莫要再睡了，我们要去的那个宅子在长德巷，再拖下去可要晚了。”玉儿怕武湘红又躺回床上，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晚就晚了，我才不在乎。”
“姑娘，您也知道那苏嬷嬷在圣上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玉儿见武湘红又要闹别扭，便马上将赵允宗搬了出来。“而且我也听说在采选的时候，苏嬷嬷是个很重要的考官。要是她对您的印象不好，只怕不会让您如愿进宫。”
这话让武湘红不得不提起精神来。
“你说的是真的？那啰嗦老太婆真的有这么大的权力？”
玉儿不由得露出苦笑。苏嬷嬷即使在深宫中也是位备受尊敬的老人，东京城里的贵女们哪个不敬她三分？偏是她家姑娘，总不将苏嬷嬷放在眼里，还常常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表现出厌烦的态度。
“我的好姑娘，您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骗您啊。”玉儿赔着笑，赶紧趁武湘红态度有些松动的时候软言相劝。“姑娘，苏嬷嬷那日被太后娘娘召进宫之后便没再回来。传旨的公公是直接到我们府里来的，想必太后娘娘也知道苏嬷嬷目前在指导您，若是苏嬷嬷在太后娘娘面前说了什么，只怕真的会对您造成不好的影响。”
“……她……”武湘红原想怒骂，可想想苏嬷嬷那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得犹豫。“她会那样做？”
“谁知道呢，还是快点去长德巷去看看情况，如果能借机打听一下苏嬷嬷有没有在太后娘娘面前乱说话便更好了。”
玉儿的话说到武湘红的心坎上，她轻咳了一声，快步从内室走出来。
“别愣着了，快过来帮我梳妆。”
打扮好之后，匆匆用了午膳，武湘红在出门前转到了武丞相的书房。
今日不用早朝，武丞相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听到门房通报，他放下笔，让武湘红进来。
“爹爹一早连早膳也不吃就忙着处理公务，要熬伤了身子，可是要让母亲和女儿们心疼的。”武湘红端着托盘，上面摆着简单的餐食。“就算再忙，也不能不顾身子的。”
“红儿说得有道理。”武丞相呵呵笑着，看向武湘红的眼神一派的慈爱。“你准备出门了吧？”
“嗯，要去长德巷小住几日。”武湘红说着就撇了撇嘴。“也不知那苏嬷嬷葫芦里卖什么药，好端端的竟然跑那里去。”
“……她有这样的安排必定有她的理由。”武丞相并没有对她的抱怨多说什么。“红儿，既然你要去那边小住几日，有些事情还是要先跟你说。”
“爹爹请说。”武湘红看到武丞相表情十分严肃，不免有些紧张。
“那宅子里已经有客人入住，那是太后娘家的外甥还有他的未婚妻子，你这次去是跟那位姑娘一同接受苏嬷嬷的教导。”武丞相叮嘱道。“太后娘娘对她这位娘家外甥十分看重，你切不可随意招惹他。”
“爹爹说的什么话，您明知道我心里只有圣上。”武湘红娇嗔道。“太后娘娘的娘家好像只是洛城的一个富户吧，我平白无故去招惹一个平民干嘛？”
“如此最好。”武丞相点点头，“红儿既然一心想要进宫，那便好好跟着苏嬷嬷学习吧。宫规繁琐，若没学好，日后要吃很多苦头的。”
“我可不怕，爹爹您是当朝右相，谁敢随意欺负我？”武湘红并不在意。“姑娘们最大的后盾就是娘家的实力，您可是我坚实的后盾。有爹爹在，我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看着武湘红胸有成竹的模样，武丞相露出苦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武湘红从书房离开的时候，玉儿接过她手上的托盘，偷偷看了一下她的脸色。
“爹爹有心事呢。”走到一半，武湘红忽然叹了口气。
“相爷人在高位，时常要为圣上分担朝堂上的难题，自然是会多思多虑的。”玉儿想了一下，如此回道。
“不对，爹爹并不是为了朝堂的事情在烦。”武湘红摇摇头，她总有种预感，武丞相如今烦恼的事情大概与她有关。
“姑娘，您还是先别想这些事情了，我们出发的时间又耽搁了一点，再晚去，可要让苏嬷嬷留下不好的印象。”
谁在乎那老太婆对她的印象如何？武湘红本想直接回嘴，但思及玉儿前头所说，以及武相那略带忧虑的神色，便将话吞了回去。
“走吧走吧，你别学了人家那不好的，老对我啰嗦。”
…………
从丞相府到长德巷，路程说长不长，但也需半个时辰。
武湘红窝在马车，变了几个姿势，怎么都觉得不舒坦。
“还没到吗？”她扬声问道。
帘子外车夫恭敬地回答还差一点。
“到底是多见不得光，才会像阴沟老鼠一样藏在这种小巷子里？”武湘红本来就没什么耐性，在这种不情不愿的情况下，还要缩在马车里颠簸这么久，自然怨气也重。
“姑娘，您这话可不能随口就说啊……”玉儿的话在武湘红恶狠狠的瞪视下没了声响。
“那人来头可真大，让我连说都不能说了？”武湘红坐直身体，又扬声嚷嚷。“现在到哪里了？”
“回姑娘，快转入长德巷了。”车夫大概是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颤抖。
“真麻烦！”武湘红憋着口气，猛地掀起车窗帘子。
“姑娘……”玉儿想要阻止，却不敢动弹。
“我心里烦得很，你不要在那里大呼小叫！”武湘红边说，视线边往外看去。
正巧看到巷子那头有个熟悉的人影骑马而去。
“等等！”武湘红双眼一亮，忙喊车夫停车。“我要下车！”
“姑娘在这深巷里下车甚是危险，不可啊！”玉儿这回真是顾不得武湘红的怒火，急着去拉她的衣摆。
武湘红不耐烦地挥开她，也不管玉儿是否会撞到，掀开了车帘就跳下来。车夫被她这一动作搞得不知所措，只能紧紧跟着，深怕她会在这里出什么事。
“……人呢？”武湘红环顾了一周，没看见半个人影，刚刚所见就像是她的幻觉一般。
“您说的是谁？进巷子后我都没见有何人走动。”车夫觉得莫名其妙。
“……”武湘红皱眉，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走眼。她不死心地又探头去看，依旧没见有人走动，只能悻悻然地再上马车。
“走吧，你开快些，本姑娘都腰酸背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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