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起身离开之际，看着跪在地上的爱徒，长长叹息：“罢了，去吧。待明年秋闱放榜，我等你的好消息。”
曹墨涵呜咽：“谢～先生！”
久久未起，曹墨涵在回忆，回忆这些年在书院的点点滴滴。
最终，下定决心起身，擦了眼底的泪水，甩开衣摆，踏步出门，往黄老的院子去。
黄老是凤翅书院专管学生进出的先生。对于曹墨涵的到来，黄老显然并不意外，曹墨涵知道，是先生打过招呼了。
事毕，曹墨涵与相熟的同窗说明去意，跟所有人告了别，才回到家中。
孟雪萍见儿子一回来，忙上前询问：“墨涵，怎么样？办妥了吗？”
孟母也是一脸希冀看着他。
曹墨涵笑道：“书院那边事情多点，明天还要些时间才行。”
孟雪萍脸上的表情归于平淡：“没事，有时间的，墨涵明天再去。说不得我们明天下午就能启程了。”
“对，有时间。你爹和祖父他们从那边回来也要时间的。”着急也没用。
“嗯。娘，外祖母，我今日有些累了，先去歇息了。”曹墨涵与二人告辞，回到自己卧房。
曹墨涵双手交叉撑在头底躺在床上，他在想与叶苗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她找他代笔，一开口就是两份书契各五十份。
那次，是他在书舍那么久以来赚的最多的一次。那个姑娘明媚的笑容也是他从未见过的。
再后来，她摆摊、开铺子，供哥哥读书，一桩桩一件件，曹墨涵打心底佩服这女孩。于是，渐渐的，她在他心里留下很大的印记。
再想起昨日被拒绝的尴尬场面，曹墨涵此时放床上都觉脸红。
明日，他还想再去……
一大早，曹墨涵就出门了。他一路来到先前叶苗摆摊的地方，此时，那里只放一个牌子，上头还是他的字。只是经过时间的洗礼，字迹已经看不清楚。
那时候，他知道叶苗要开铺子了。他是真的为她开心，开了铺子，以后就不用经受风吹日晒。
一路上，他到了很多地方，无数回忆涌上心头，越发舍不得离开。但他知道，这都是不该有的情绪。
眼见时间慢慢流逝，曹墨涵终究鼓起勇气，想再见叶苗一眼，哪怕远远看一眼。他终究放不下那个让自己初次心动的姑娘。
彼时到了叶香斋，铺子门还没开。不知在对面驻足多久，才见铺子门被缓缓打开。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而后出现的是叶文强的脸。
没有任何犹豫，曹墨涵向前迈步，走进叶香斋。叶文强第一次这么早看见曹墨涵来吃饭，不免惊讶：“曹公子今日好早。”
曹墨涵点头，咧出个笑：“是。”
“今天想吃点什么？”
“给我来一份凉皮和肉夹馍，再一杯酸梅汤。”
“好，曹公子请稍等。”叶文强说完就去了后厨。既然开了门，便是已经准备好了。
“嗯。”
曹墨涵坐在位置上，眼睛却一直落在连接后院的门上。他多希望叶苗此时能从里面出来。哪怕一眼，他也甘愿。
谢春坐在前头，此时铺子只有曹墨涵一人，而他的举动全被谢春看在眼里。那眼神太过炽热，他想不注意都难。
只是他不明白，曹公子在等谁呢？叶姑娘？还是张姑娘？
叶文强的出现隔离了他的视线。
“曹公子，你要的凉皮肉夹馍，酸梅汤，慢用。”叶文强利落地摆上吃食，转身离开。
曹墨涵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食物，心中感慨：以后怕是再也吃不上了。
思及此，细嚼慢咽起来。这顿饭，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等不到也叫出来，他做足了心理准备，想再去找叶苗时，她从里头出来了。
叶苗习惯性朝厨房喊了一嗓子：“二哥，你们先忙，我去外头有点事。”
“好！”得到叶文强的回应，她整理衣袖往前走。
经过大厅时，察觉到一缕灼热的目光，叶苗慢下步子看过去——曹墨涵。
见她看过来，曹墨涵急忙站起身：“叶姑娘！”
叶苗倒没有回避，大大方方朝他一笑：“曹公子。”打完招呼便想继续往门外走。
曹墨涵急忙在桌上放下准备好的银钱追出去。
谢春这才晓得，原来曹公子等的是叶姑娘。似是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他瞪大双眼，只一瞬又恢复正常。毕竟叶姑娘也算得上是个奇女子。
既会做生意，又做得一手好菜，将来怕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求娶的女子。
曹墨涵追上叶苗，想伸手拉住她，却不能坏了规矩礼教，手停在半空中复收回。
“叶姑娘，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这对姑娘来说，多有唐突。但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叶苗没有回头：“曹公子，那日我与你已经说清楚了。还请你莫要再纠缠。”
“曹墨涵！”一妇人的声音响起，曹墨涵顿感不妙。
孟雪萍也没想到，她去马车上放东西，路过此处，就看见自己儿子与一姑娘纠缠。
她急忙跑上前来，一把拉过曹墨涵，恨铁不成钢地压低声音：“你在干什么？”
“不是说书院那边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吗？怎的在这里？”
曹墨涵低头没说话，脸上尽是愧色：“娘，我们走吧。”
叶苗始终没有回头，当曹墨涵说出那句话以后，便继续抬脚离开。因此，孟雪萍并不知晓那女子是谁。
单看背影，确实是个不错的。但若曹墨涵放上了心，就绝对不可以！这镇上能有什么佳人，多的是狐媚子勾引她儿子罢了。
孟雪萍还想追上去再说什么，被曹墨涵硬生生拉着：“娘，我们走吧。”
“墨涵，到底怎么回事？”
“娘，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您放心。”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有过私相授受吗？”孟雪萍心里打鼓，怕万一两人真有什么牵扯，以后恐耽误儿子前程。
曹墨涵苦笑：“娘，我们从未开始过。是儿子，儿子一厢情愿罢了……”
这话一出，孟雪萍倒是松了口气：“墨涵，你将来是要走仕途的，不要为了一点儿女情长耽误自己前程。”
但一想到自家这样优秀的儿子是一厢情愿，心里不是滋味：“你放心，等回去以后，娘一定给你好好物色，寻一门顶顶好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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