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意义

长孙雨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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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日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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舷窗外翻滚的积雨云像沸腾的铅水,飞鸿 100 私人飞机的机翼在气流中剧烈震颤。周晓涵膝头摊开的皮质日记被震得簌簌作响,钢笔字迹在抖动中扭曲成蜿蜒的墨痕。周晓涵并不在意飞机的震颤,安全带将她牢牢锁在真皮座椅上,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日记上遗留的水渍。

唇分之际,赵星榆的脸颊泛着薄红,在暖黄灯光下像染了晨露的蔷薇。她轻轻喘息着,指尖仍无意识地揪着我衬衫的下摆,仿佛生怕一松手,这场迟来的温柔就会如泡沫般消散。

“原来我们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赵星榆的声音带着沙哑的余韵,尾音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捧起赵星榆的脸,指腹擦过她湿润的睫毛,将那些未落下的汗水轻轻拭去。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只剩雨滴顺着屋檐滴落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咖啡厅里敲出规律的节奏。

“以后不会了。”我将额头抵上赵星榆的额头,“等官司结束,我带你去看京东市的鸢尾花海,你最喜欢的那种蓝紫色,漫山遍野都是。”

赵星榆将脸颊轻轻贴在我的胸口,指尖无意识绕着我衬衫的纽扣,唇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京东市连块像样的土坡都难寻,你竟说有山?”

接着赵星榆抬眸看我,眼波流转间尽是温柔调侃:“莫不是想拉我站在火箭发射台上,隔着百里眺望云林市的花海?”

我揽着赵星榆的手臂微微收紧,声音里溢出无奈的轻笑:“自然知道那是座钢铁森林……”

一时间我的喉间泛起酸涩的温柔,低头与赵星榆对视时,目光里盛满歉疚与执着:“可你当年在实验室对着显微镜说的话,我至今都记得。你说若有朝一日定要去京东市看漫山鸢尾盛放。”

赵星榆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眼底的水光晃得人心脏发疼。

过了一会赵星榆突然笑出声,带着破涕为笑的释然,伸手环住我的脖颈:“原来你还记得。那时候的我哪里知道那个地方全是火箭发射台啊。”

赵星榆的声音闷闷地埋在我肩头:“我以为那些说给实验室空气听的话,永远不会有人听见。不会你连我对着那台报废的编程控制器研究的事情也记得吧?”

我抱紧怀中的人,下巴蹭过她柔软的发顶。

“从你在实验报告上画鸢尾花开始,我就记住了。” 我低声呢喃,感受着赵星榆在怀中微微的颤栗,“以后每一个春天,我都陪你看花开。当然不是在钢铁森林里。”

雨彻底停了。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赵星榆靠在我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我的心跳。

“其实……”赵星榆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刚刚那个吻,比我幻想过的所有场景,都要美好一万倍。”

或许我没有想到我和赵星榆在离开实验室后的第二次见面后就相爱了。其实我知道我们一直彼此喜欢着对方,迫于在实验室的各种规章制度我们一次又一次的留下了遗憾。

月光像被揉碎的玻璃渣,从百叶窗缝隙里渗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一道道银灰色的伤痕。我盯着那些斑驳的光影,听着空调外机单调的嗡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褶皱。赵星榆的体温仿佛还残留在我的发间,她在离开咖啡厅前的声音在耳畔反复回响:“你值得更好的人生,别再把自己困在实验室里了。”

床头的台灯在黑暗中晕开一小片暖黄,照亮了手机屏幕上实验室监控画面。画面里,那些精密的脑电波仪正发出幽蓝的光,像一只不眠的眼睛。

三年前我为了赵星榆在我心中埋下的那颗种子,我不惜和暗夜翻脸,并利用它们对付残影的空隙独立出去。多少个彻夜未眠的夜晚,我都守在实验室里,一直在设法将自己的电疗进行改进并获得贾氏集团的支持。

指尖划过屏幕,调出最近的实验日志。最新那页还停留在三天前,潦草的字迹记录着突破性的实验数据,我的电疗并没有出现记忆恢复的情况。那些患者家属满怀希望的眼神,此刻又浮现在我眼前。有个叫汤池鹭的女孩,才十二岁,她相依为命的姐姐因为一场意外而离世。我十分清晰的记得女孩抱着一个女实验员的胳膊说:“姐姐,等我忘记了痛苦,要送你一朵真的彼岸花。”

一开始我不清楚她送这朵花的含义,直到我了解到了这花的花语后。彼岸花的花语是死亡之美和悲伤的回忆,大多数人都知道彼岸花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而且传说彼岸花的花香是有魔力的,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所以彼岸花的花语是悲伤的回忆。

手机突然震动,赵星榆发来消息:“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我顺路带过来。”

消息的配图是她在厨房的自拍,穿着着我在实验室里送她的蓝色卫衣,鼻尖沾着面粉,笑得像个孩子。

这张照片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烟火气。我知道在实验室待久的我没有彻底黑化的原因就是因为赵星榆,因为她像一束温柔的光,照进了我封闭多年的世界。

窗外传来零星的虫鸣,时间已接近凌晨两点。我翻身将脸埋进我的外套上,外套上布料上还残留着她淡淡的鸢尾花香气。

此时此刻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仪器,和在咖啡厅赵星榆温暖的拥抱及那个温柔的吻,在脑海中不断交织。关掉实验室,意味着放弃无数个日夜的心血,放弃那些等待希望的患者。可继续坚持,或许会让我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人。

泪水突然毫无征兆地涌出,浸湿了我的外套。这是我第二次哭泣,第一次还是因为那个抱着炸弹碎片的女孩。

我在床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这个决定,不仅关乎我的理想与爱情,更像是在人性与自我之间架起了一座摇摇欲坠的铁索桥,而我赤脚站在锈迹斑斑的钢索中央,进退维谷。

我失眠了,这是我在成立遗忘后第一次失眠。我以为这样的情况会持续一段时间甚至几年,但是一个新生命的孕育彻底的治好了我的失眠。

我得到赵星榆怀孕的消息是在和她确认恋爱关系的第二年。我依稀记得当时的我们正坐在云林市的花海里,她抚摸着已经有些隆起的小肚子向我勾勒着属于一家三口的未来。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赵星榆看着那漫山遍野的鸢尾花轻声的对我问道。

赵星榆口中的女孩是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家伙,她的父母因为一个所谓的垃圾人被连砍三十多刀死亡。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疑惑的看着赵星榆,明明刚才她还在说婴儿房的装修。而且关于实验室的事情自从那起案件庭外和解后,她就没有在提起过了。

远处花海翻涌,蓝紫色的浪一波接着一波,却冲不散赵星榆眉间突然凝起的阴云。

“我昨天收到一封匿名信,”赵星榆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信里说,消除一个人的记忆不能让那个人彻底的从悲伤中走出来。”

我猛地坐直身子,膝盖不小心碰到野餐篮,里面的玻璃水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一时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法庭上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孩,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早已在父母遇害的那个夜晚支离破碎。当时赵星榆就坐在原告律师席位上,我注意到她指甲深深掐进她自己的掌心。

“是什么人?!” 我抓住赵星榆冰凉的手,试图用温度驱散她眼中的恐惧,“要知道这个实验已经得到了政府方面的相关许可,你应该清楚刘希文在这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赵星榆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苦涩:“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咖啡厅的那一次见面?我一直认为暗夜的高层不会对你善罢甘休……”

赵星榆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沉默了一会后她继续说道:“我说过,我见过太多用法律当武器的刽子手。”

赵星榆的话让我沉默不语,我知道我虽然通过电疗搞定了银色弹头,但暗夜的其它高层还是将我视为叛徒。以死亡沼泽为首的一行股东召开了会议,他们将我一系列行为定为叛变,同时准备对其出手。

我知道银色弹头害怕从此以后不能再继续进行电疗,他以大股东的身份一票否决了对我的行动。同时也知道这件事让银色弹头和死亡沼泽彻底决裂,并让他开始有夺权的想法。

“现在死亡沼泽在一票否决权下无法对你出手。”赵星榆眉头紧蹙的看着我说道,“现在他只能回到原来的方式,用法律当武器对付你。”

我刚想开口回应,赵星榆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脸色变得比刚才更加苍白。

“是我师姐诸葛楚瑶的短信,上面是风铃集团对贾氏集团旗下的彤颖医美的诉状。”赵星榆把手机递给我,上面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文和诉讼文件让人头晕目眩,“他们已经向法院提交了诉讼,罪名是商业泄密。我知道彤颖医美就是你们遗忘组织的掩护。”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这些罪名都是无中生有,但死亡沼泽显然做足了准备,每一条指控都有看似合理的证据支撑。银色弹头虽然有一票否决权,但法律诉讼却是另一回事,他再有权势,也无法干涉司法程序。

“他们动作真快。”我咬牙切齿地说道,“看来是想在银色弹头反应过来之前,先把我送进监狱。”

赵星榆点点头,眼神中满是担忧:“更糟糕的是,这些诉讼一旦公开,舆论会对我们非常不利。外界或许会因为媒体知道医美的背后是电疗实验。那个时候银色弹头就算为了电疗想保你,也会被舆论束缚住手脚。”

“他们无非是想让我们回到暗夜。”我叹了口气后说道,“根据我的了解,现在从岛上训练出来的人也有变心的。现在的他们要想完全掌控那些杀手,还是需要电疗。”

就在这时,我的一部久未使用的手机也响了起来,这部手机是我专门和银色弹头联系用的。我的神经开始紧张起来,内心纠结要不要接听这个电话。

在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我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银色弹头那沙哑的声音:“你身边没人吧?”

“没有。”我看了一眼赵星榆撒谎道。

“那就好。”银色弹头的声音听起来低沉而愤怒“我刚刚得知消息,他们居然背着我搞这种小动作。你放心,我会动用一切关系,让这些诉讼站不住脚。”

“谢谢,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苦笑道,“死亡沼泽既然敢这么做,肯定已经打通了各个环节。我们需要一个对策,不仅要应对法律诉讼,还要防止他在背后搞其他小动作。”

银色弹头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会安排最好的律师团队为你辩护,同不过,在这期间你要小心,死亡沼泽不会轻易罢手,他很可能会采取一些极端手段。”

“明白。”我握紧手机,赵星榆正将温热的咖啡杯推到我手边,氤氲的雾气模糊了我的眼镜镜片。银色弹头的呼吸声在听筒里忽重忽轻,像是在压抑某种暴烈的情绪。

“还有件事。”银色弹头突然压低声音,“三天前,我的私人助理失踪了。最后一次通话,她说发现了死亡沼泽和某个地下拍卖会的关联。”

银色弹头的话让我眉头一紧。根据我的了解,他的私人助理是一个从国外留学回国的海归精英。最主要的是这个助理在海外期间曾在海军陆战队服役过,有着很强的实战能力以及反侦察能力。

我的手指顿在咖啡杯沿,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赵星榆敏锐地捕捉到我的表情变化,从抽书包里出一个黑色笔记本。她无声地翻开,最新一页是一张地图,其中一个地点上赫然标着 “地下拍卖会”。

“小心你的行踪。” 银色弹头的警告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我已经派人去查助理的下落。但在这之前,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哪怕是你最亲近的那位。”

银色弹头的话让我看向了赵星榆,很明显他已经知道有人在我的身边。

挂断电话后间,赵星榆的钢笔尖在随身携带的便签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知道这个拍卖会,里面基本上都是一些走私文物。”

赵星榆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我点点头,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屏幕亮起的刹那,我瞥见锁屏界面闪过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我的神经再一次的紧张起来,毕竟这个电话除了银色弹头没人知道了。

“怎么了?”赵星榆见我脸色有些不对劲关切的问道。

“这是一个单线联系的电话。”我的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我深吸一口气平复翻涌的情绪,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冰凉的金属框,“所以不会有第二个陌生人发信息给我。”

赵星榆修长的手指划过下巴。接着她伸手抽出野餐盒里的雪茄盒,火苗跃起的瞬间照亮她眼底跳动的危险光芒:“这一定是暗夜高层的手笔。”

雪茄烟雾在阳光下里扭曲成诡谲的形状,赵星榆倾身凑近将雪茄递给了我:“与其等对方出招,不如主动撕开这层伪装。”

我盯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未读提示,红点像滴在雪地上的血。赵星榆的钢笔尖突然重重敲在野餐盒盖上,震得盖子上的杯子发出清脆回响:“犹豫只会让对方占据上风。”

我熄灭了雪茄,现在的我没有心情去享受它。在踌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最终还是点开了信息。信息里是一张照片,银色弹头的助理被绑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胸前贴着张泛黄的拍卖标签。更令我脊背发凉的是,背景墙上用暗红颜料喷着一行字:“下一个就是你。”

赵星榆凑过来时,我迅速按灭屏幕。我并不想让她看见这血腥的一幕。而她微凉的指尖却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力度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决。

“他们已经开始摊牌了。”赵星榆的声音像淬了冰,透过衬衫袖口的布料,我能感觉到她脉搏跳动的节奏。

“我们结婚吧……”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被惊到。喉间泛起铁锈味,想起几年前她离开实验室的那个夜晚,摇曳的灯光下中她显得十分的孤独。

赵星榆猛地后仰,发丝扫过身后大树的树干,发出细碎的摩擦声。阳光从树叶窗缝隙斜切进来,在她瞳孔里碎成银河:“什么?”

“我说结婚,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就像在实验室的时候一样。” 我反握住她的手,指腹抚过她虎口处浅浅的疤痕,那是在实验室一次事故中留下的,“但是必须是隐婚,毕竟我现在树敌不少。”

赵星榆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我的脸颊,突然轻笑出声。她抽回手,指尖却无意识地蜷缩,像是在回味方才的温度。

“你这算哪门子求婚?”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赵星榆睫毛上投下颤动的阴影,我却注意到她耳尖泛起的薄红。

“怎么,你还害羞了?”我盯着她耳尖泛起的薄红,喉间溢出轻笑。

赵星榆别过脸,发丝垂落遮住半张脸,阳光在睫毛投下细碎阴影:“谁害羞了?”

我伸手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嘴硬的毛病这么多年还没改。”

我靠近了赵星榆,指尖在她发烫的耳垂上挑逗着,故意压低声音:“一个面对社会的黑暗面从不低头的赵律师,现在连说句‘我愿意’都不敢?”

赵星榆猛地转身,睫毛上的光斑跟着乱颤,玫瑰色的唇瓣翕动两下,最终哼出一声:“谁说我不敢?只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都没有求婚就想着结婚了。”

“那择日不如撞日。” 我从口袋掏出一把小刀,接着在树皮上刻下歪歪扭扭的钻戒图样。不过我的画工不好,这个钻戒很是丑陋。

“没有戒指,就用这个?”赵星榆盯着那潦草的刻痕,突然扑哧笑出声,耳尖的红晕顺着脖颈漫到衣领里:“你当是小学生过家家?”

“过家家还得拉钩上吊呢。”我勾起她的小指晃了晃,指腹蹭过赵星榆虎口的旧疤,“现在补上?”

赵星榆别开眼去看远处的花朵,却没抽回手,声音闷在喉咙里:“就算是隐婚总得有个章程吧?”

“章程我都想好了。” 我突然扳过赵星榆的肩膀,让她跌进树影斑驳的怀抱里,“白天各忙各的,晚上……你懂得……”

我的话音未落,赵星榆突然捂住我的嘴,温热的掌心下,我感觉到她的手指都在发烫。而此时此刻她的耳垂更加红了。

“谁要跟你……谁要跟你晚上……”赵星榆结结巴巴地反驳,却忘了松开手,反而把自己的脸埋进我肩头。隔着衬衫传来的滚烫温度,混着她发间若有若无的鸢尾花香,让我一时间有些陶醉。

远处传来鸟儿的啼叫,惊起一片落叶,赵星榆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推开我:“还有证婚人!”

“我的助理怎么样?”我故意逗赵星榆,“让她用电疗方面的专业术语给我们进行证婚。”

赵星榆愣了半秒,耳尖重新染上绯色,弯腰捡起块石子朝我砸来:“不正经!”

石子擦着衣角飞过,我笑着抓住赵星榆的手腕往怀里一带,鼻尖几乎要触到她颤抖的睫毛:“那正经地问一次。赵星榆女士,你愿意和我隐婚吗?”

风突然停了,连蝉鸣都变得遥远,赵星榆的瞳孔里倒映着晚霞,许久才轻轻 “嗯” 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重重落在我心上。

我和赵星榆的隐婚生活并不是那么的轻松,毕竟暗夜的高层一直在用一些小手段来对付我。尤其是在残影危机解除后,暗夜的高级直接出手,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的两个实验室摧毁。

在此期间赵星榆不止一次的劝我将实验停止,她认为我在这样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会

“我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危险……”我看着实验室被毁的报告说话时,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不过……不过那些患者恳求的目光让我无法放下这一切。”

“实验……”赵星榆的喃喃自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恍惚的神情让我心中泛起愧疚。

我和赵星榆曾经都怀揣着纯粹的理想踏上医学之路,如今这场充满危机的实验,早已偏离了最初那救死扶伤的轨道。可我不敢回头,也不愿回头,因为一旦停下,那些活在痛苦中的患者,就真的只剩下绝望。

“放心,我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我将手放在赵星榆肩膀上,试图传递力量,实则指尖都在微微颤抖,“而且这一切不会太久……是的……快结束了。”

“不过,我们的孩子是个问题。”我看着襁褓中的女儿,担忧的写在了脸上,“我害怕他们会对其出手……要知道暗夜里的那些杀手,他们的子女最终下场都很惨。”

赵星榆将我发凉的手拢进掌心,手腕上的玉佩撞击到手表发出轻响“这你不用担心,我的父亲可以保她们无忧。”

我抽回手,转身望向窗外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司法大厦,玻璃幕墙上倒映着破碎的霓虹:“我知道岳父是鸢洛市司法部部长,可是他现在在设法进行政院,我们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耽误他老人家。”

我的话让赵星榆沉默了,她知道要是她的父亲不能进行政院,她和我之间隐婚的事情就无法公开。

“行政院……要是岳父能成为里面的一员,无论对于暗夜的威胁还是你都有利。”我郑重的看着赵星榆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也不好,作为铁腕律师的你已经得罪了不少人。”

“你都知道了……”赵星榆喃喃自语道,她一直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自己树立的敌人我不清楚。

我伸手拂去她鬓角垂落的发丝,指尖触到她耳后未愈的疤痕。那是上个月开庭后,被人驾车蓄意撞击留下的。而且我还知道那一次差一点要了她和孩子的命。

“我知道这不是你说的撞到桌角了,要知道你我都是学医出生的。”我叹了口气后轻声的说道,”你总说我的实验是在暗夜里行走,却忘了自己作为一名律师也在刀刃上跳舞。”

赵星榆突然笑了,笑中带着几分自嘲:“看起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赵星榆握住我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我掌心,“要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到是认识一个人。”

“什么人?”我疑惑的看着赵星榆问道。

赵星榆的脸色突然出现了纠结的表情,她似乎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一个孤儿院的院长……我之前帮助她打过官司。”

“你是说……”我猛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赵星榆。我怎么样也没有想到她会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孤儿院。

“我也舍不得她们……可是你刚才分析的情况让我无法做出别的先选择。”赵星榆的眼角流出了眼泪,她悲伤的看着身边那襁褓中的婴儿,“我想我会让院长对她们特殊照顾。”

赵星榆站了起来,她想抱起襁褓中的婴儿,可是因为悲痛欲绝瘫倒在地上。接着无数的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我刚要开口安慰,窗外突然炸开一道惊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映得赵星榆苍白的脸忽明忽暗。她猛地爬向婴儿把婴儿抱紧,像是要把最后一点温度都渡进襁褓里,婴儿被雷声惊得啼哭,她颤抖着哼唱摇篮曲,脸上的泪珠却簌簌掉进孩子细软的胎发里。

“我舍不得她们……我舍不得她们……”赵星榆哭泣的声音好像被暴雨浸透的旧风铃,每一声抽噎都带着破碎的震颤,尾音在喉间绞成潮湿的结。

赵星榆蜷缩着身子,单薄的肩膀剧烈起伏,襁褓里的婴儿被这压抑的哭声惊得攥紧小拳头,咿呀的啼叫混着母亲的呜咽。那声音像是深秋最后几片枯叶,被狂风卷着撞向冰冷的窗棂,脆弱得让人心惊。赵星榆没有站起来,她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舍不得”。

去往孤儿院的山路被暴雨冲刷得泥泞不堪,车子在一个急转弯处打滑,险些撞上路边的巨石。赵星榆死死护着怀里的婴儿,指节泛白。我能感受到她身体在微微颤抖,那是恐惧与不舍交织的颤抖。好不容易到达孤儿院,铁门上方 “萱雪孤儿院” 的牌匾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斑驳。

就在赵星榆抱着孩子准备下车的时候,婴儿突然抓住她一缕头发,哭得撕心裂肺。赵星榆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孩子痛哭起来:“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真的没办法……”

赵星榆的哭声混着雨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刺痛着我的心。

我和赵星榆终究没有进到孤儿院。回到家的赵星榆蜷在沙发角落,怀里的襁褓随着她颤抖的身躯轻轻摇晃,婴儿懵懂的眼睛映着母亲发红的眼眶,无意识地将手指含进嘴里。我望着这刺痛人心的画面,喉咙像被浸了盐水的棉絮堵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

“我去吧。” 我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干涩,刻意将目光投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却止不住余光扫过那小小的襁褓

赵星榆仿佛沉入悲伤的深海,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她的眼泪无声地砸在婴儿细软的胎发上:“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真的没办法……”

“我选择一个好的时间,然后将两个孩子送过去。” 我蹲下身,试图握住赵星榆冰凉的手,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她将孩子抱得更紧,像是守护最后珍宝的母兽,泪水决堤般滚落,在脸颊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凛冽的北风裹挟着寒潮呼啸而来,枫林市迎来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整整三日三夜,鹅毛般的雪片纷扬而下,如天幕倾泻的碎玉,将整个城市悄然掩埋。山川、河流、屋舍,皆被厚厚的积雪温柔包裹,天地间只剩一片苍茫,宛如被造物主打翻的调色盘,尽数浸染成纯净的白色,肃穆而静谧。

我站在孤儿院的门口抱着两个女婴。这两个女婴一个刚刚满月,另一个快要四岁了。

“你的孩子?”孤儿院的院长满脸疑惑的看着我,她似乎将我当成了一个人贩子之类的人。

“是……”我说话的声音十分的低沉,因为此时此刻我的内心也是有着千般的不舍,“只不过我有病,所以不得不将她们送过来。”

我从包里抽出那份精心伪造的诊断书,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烫金的医院 logo。纸张边缘还刻意沾了些水渍,营造出被泪水晕染的痕迹。诊断栏上 \"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几个宋体字刺目而冰冷,病程记录里密密麻麻罗列着幻觉妄想、攻击性行为等症状描述,连主治医师的签名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孩子的母亲呢?”院长并没有去鉴定这份诊断书的真伪,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诊断书背后的那张金色的银行卡。

“死了。”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没有一丝悲伤的情绪流露出。

“好吧……你还有什么交代的吗?”院长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我的喉间泛起苦涩的铁锈味,为了能继续保持平静的样子我死死攥住衣角,指甲几乎要在掌心掐出血痕。当我的目光落在襁褓里皱巴巴的小脸,想起产房外漫长的等待,想起第一次把她们抱在怀里时颤抖的手,心口像是被钝刀一下下剜着。

“名字……小的那个叫周晓涵。”我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每念一个字都像是在割裂与她们血脉相连的纽带,“晓字具有通晓古今、学识渊博的才华的寓意。涵字具有品德、有修养、有才华之人的寓意。”

“大的那个……叫周曼桢”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着快要决堤的酸涩,“曼桢这个名字可以被理解为“柔美而坚定的支柱”,寓意着一个人坚强而优美的品质。”

“好的。”院长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她点了点头,“需要告诉她们关于你的事情吗?”

我的喉咙发紧,我别过脸不去看那双懵懂的眼睛,强迫自己用最冰冷的语气开口:“不需要…… 而且不要让她们知道姐妹的关系。”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痛感却压不住心里翻涌的绝望与不舍,“无论是谁收养了她们,但是一定要让她们好好读书。”

将两个孩子妥善安置在孤儿院后,我便一头扎进实验室,将全部精力倾注于科研工作。与此同时,赵星榆在法律界一路高歌猛进,凭借雷厉风行的办案风格,“铁腕律师” 的名号频频登上各大媒体头条,成为律政界炙手可热的人物。

当周晓涵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我与赵星榆约定一同回孤儿院看望孩子。出发前夕,她反复摩挲着手中的儿童绘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最终,她将绘本轻轻塞进我怀里,声音发颤:“我怕...... 怕看到他们会溃不成军。”

就这样,带着两人的牵挂,我独自踏上了那条通往孤儿院的路。

院长将青瓷茶杯推到我面前,氤氲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探究:“这一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有人收养她们吗?”我指尖摩挲着杯壁,明知周曼桢已被带走,仍做出漫不经心的模样。茶水在杯口泛起细小涟漪,映出院长骤然收紧的瞳孔。

“有。”院长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是什么人?”我虽然知道被收养的事情,但是却不知道是谁收养的她。所以我赶忙问道。

“一对夫妇,在光晕科技公司上班。” 院长推了推那装饰用的平光眼镜,档案夹在桌面上发出轻响,“好像是男方无法生育,所以才决定领养一个小孩。”

“科技公司……”我捏着茶盏的手微微发紧,内心默默的盘算着,“养一个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他们真的是因为不孕不育才领养孩子的吗?”

院长擦拭眼镜的动作凝滞了一瞬,镜片后的目光变得躲闪“这……”

我也没深究这个问题,毕竟我知道目前领养孩子的手续还不是很健全,有些手续在真伪辨别基本上都是走过场。

算了……有人领养就可以了。”我语气忽然沉下来,“不过周晓涵我不希望有人领养……但书还是一定要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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