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死。”
陆煜说。
他甩开手上一抹猩红，似一头受创的猛兽那般，回首看了过来。
仿佛被野兽用獠牙扣在喉管，极大的危险感，随着他的目光迎面而来。
惊心动魄的让人难以动弹。
裁判员捏紧手中的龙夏旗帜，鼻孔张大，嘴巴也跟着张大。
猩红的喉咙眼直直对着那个少年，满脸写满惊恐。
于是陆煜的声音顿了顿。
他慢慢收敛了身上那丝血气。
很快，危险的氛围退走，缓和下来。
陆煜朝那个吓傻的裁判官点了点头，平静而体贴的开口：“我给他留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没有情绪波动。
只有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青涩和沉稳。
经过播音器的放大，环绕在观众席内外，回荡在数千名观众耳边。
陆煜抬手，慢慢擦去额角血液跟发丝凝结的血块。
说完，他便放下青青紫紫的手臂，朝着下赛通道走去。
看着他有些缓慢的背影。
龙夏籍贯的解说员掐住领麦，忽然鬼使神差的小声冒出一句：“陆煜，你不杀他？”
脚步一顿。
口鼻间游荡的血腥气息，再度激荡起来。
陆煜深呼吸一口气。
压下心中那股生杀予夺的少年意气。
他没有回答，甚至没有转身。
只是抬起右臂，轻轻一挥。
不杀——
并非是他的武德。
某种程度上来说，武德是种奢侈品，是几乎独属于这个和平年代的产物。
在之后的那些动荡的年代。
下狠手几乎成了陆煜的本能。
每一个术的施展，手上都是数不尽的人命。
可是现在，是五十一年前。
距离第一次高武降临，还有九个月。
对大局的掌控……和龙夏延续的渴望，才是自己人生当中所应该追寻的目标。
“还是太少了。”
陆煜闭了闭眼，继续沉默向前走。
能活到后世的人类还是太少了。
站在整个人类文明的延续角度。
他不能在一开始，就疯狂减灭全球人类民众现阶段能依靠的武道有生力量。
尽管他能。
但不是必须。
况且。
五十一年前，他惨败在这场八进四里，仅仅住了二十八天医院。
阮南凭没有对他下狠手。
回国后半年，阮南凭为东亚人民除了一尊被金三角毒枭当做邪神侍奉，吃人无数的妖魔，战死湄公河……
赛后通道里。
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抹着眼泪。
哒哒哒哒。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后。
陆元宏瞬间站了起来。
回头，看着浑身是血的陆煜，陆元宏脸上的笑变了。
他一瞬间咬住咧开的嘴角，扭头怒吼：
“担架！没看到这儿有伤患吗？你们快点拿担架！”
勃然大怒的呼喊。
喊得一群正准备迎接的武道局领导脸色懵逼，疾喊医务。
一阵兵荒马乱中。
高瘦的小叔回过头来，表情似哭似笑。
“陆煜，好小子！”
“真不愧是我们西南基地市的好小子！”
陆元宏的心情很是激动。
他似乎想伸手拍拍陆煜的肩膀，最后又畏惧他身上的伤口，只是红着眼反复说：
“你疼不疼啊？咱们先喝口水，马上救护就来了，我给你叫了最好的医生。”
“陆煜，幸好你没事啊，你要是再出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姐陆教授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
场外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陆元宏拧开保温杯，扭头看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一面面红旗如火。
每一尊有龙夏人端坐的观看席位上。
都有一面龙夏国旗在狂舞。
红浪翻涌。
无数面星龙旗，映入少年陆煜黑色的眼睛中，仿佛在他眼中点燃了一抹烈烈焚烧的火焰。
陆煜扯了一下紫青的嘴角。
在场的不少人，好像听到这个沉闷不爱说话的少年，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笑。
随后，咔嚓一声。
细微的骨裂声清脆响起。
“……”
“卧槽，什么声音？！陆煜，你该不会把肋骨给笑断了吧？！！！”
保温杯里的凉白开全部撒了出去。
离他最近的陆元宏表情一脸的惊恐。
“……”细密的汗珠从鬓角滑落，陆煜移开视线，从鼻腔里发出轻轻的气音。
啧。
区区小伤……
“医生！医生！！！！救救他救救他你们快救救他！！！！！”
*
“患者诊断为左侧第x、Y、Z肋骨闭合性骨折，心肺及内脏器官完好无损。”
“左臂影响三指活动能力，需清创、肌腱修复及皮肤70%移植。”
“额部轻微脑震荡，意识清晰，有轻微营养不良，建议调整饮食，增加富含营养的水果蔬菜摄入……”
穿白大褂的医生拿着拍好的片，最后说。
“陆煜同学，我们这边先给你进行一下急救处理，你暂时不要剧烈活动，马上就能进入急速修复医疗舱了。”
陆煜坐在床边。
他褪去了外衣。
露出布满大大小小血痕外伤的上半身。
周围的两名助理医师正在给他清创、上活血药膏，时不时还问他痛不痛。
“有一点。”
“不过还好，你们随便处理吧，我不会出声的。”
端着手里的饭盒，陆煜低头刨饭。
餐盒里盛满营养丰富的习武餐，全是小叔给他打的。
有各种气血食物，滋补药膳。
吃掉三盒空碗。
陆煜喝了一口参髓汤。
身前那台医疗室的电视里，正放起了他进入八进四那场双人自由搏杀擂台赛的回放。
屏幕上的裁判员脸部表情极其兴奋。
唾沫从嘴巴里直接喷了出来，声音也完全破声了，尖叫乱飞：
“好，非常好，脚踏中门夺地位，就是神仙也难防。”
“看啊，咱们的陆煜选手直接近身，一记铁山靠终结了这场比赛！可以看到，这一顶一靠，南缅拳王根本没法接下来！”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陆煜选手的速度和力量都达到了碾压这位世界拳王的地步——”
“恭喜，恭喜咱们的陆煜选手成功拿下本场亚洲双人自由搏杀擂台八进四，成功进阶亚青赛四强！”
“也恭喜我们的陆煜选手，在世界武者排名中，取代南缅拳王成为前十，全球第十！”
……全球第十？
陆煜不予评价。
他对自己的武力值有很清晰的认知。
——不说碾压全球群雄，排个前三前二轻轻松松。
眼下，陆煜已经打开武道第一重人体大桎梏，迈入了第一重的超凡武道境界，成为了一尊能够使用燃血之术的后天武者。
而此刻，这个世界99%的人类。
仍在摸索攀登通向后天武学境的道路。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
都在走义体移植，基因药剂的外路，没能彻底走上正道。
只有等到九个月后，全球高武降临！
来自异界的呼吸法、吐纳功播撒全球，全球武道家们，才会走上武道超凡之路，成为一尊尊都市高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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