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同志们，都散了吧，晚上八点，一家出一个青壮劳力，跟着牛车去送山货，然后把粮食拉回来。”
张向阳的话，又引来社员们的阵阵欢呼。
“爷爷奶奶，咱们也回家吃饭吧！胜利出去玩还没回来吗？”
一家人回到家，张曙光才发现弟弟张胜利不在。
“没回来，估计也快了，胜利也好几年没这么疯玩过了。”
说曹操曹操到，张胜利从外面悠悠哒哒的回来了。
“大哥，今天下午我们烧鸟蛋和蚂蚱吃了，晚上就不用吃饭了。”
张胜利半张小脸都是黑乎乎的。
“那可不行，该吃饭还是要吃饭的，快去洗把脸，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建国他们说了，自己在外面找吃的，就可以给家里省口粮，大人多吃一口，才有力气干活，我也要为家里省口粮。”
在最艰苦的那段时光，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样，首先要保证壮劳力能吃个半饱。
不是他们不尊老爱幼，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一旦挣工分的倒下了，可能一家人都活不了。
“你才能吃多少？哥养的起你，你和妹妹好好吃饭，快快长大，有哥呢，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
张曙光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这个弟弟，一直都懂事的让人心疼。
晚上吃的还是熊骨头，为了不让肉骨头变质，苏红放了很多盐，张曙光喝了三碗面汤，才勉强吃了个八分饱。
好消息是，今天晚上骨头终于啃完了。
坏消息是，还有满满的一缸咸肉。
如果家里有一台冰柜该有多好啊！
可惜现在才是六零年，冰柜走进千家万户，还早的很。
吃完了晚饭，苏红把碗洗了，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
“小光，机械厂的粮食都说好了吧？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老爷子还是有点不放心。
大孙子找大队长说用粮食换山货之前，也没跟他商量。
对于这件事，老爷子心情有点复杂。
不是他自私，自己家有饭吃，就不想管父老乡亲，而是这件事牵扯太大，出了事造成的后果，自己家承担不了。
他知道现在是什么光景，知道粮食对大家意味着什么。
办好了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整个村子非乱套不可。
如果给了他们希望，然后再重新陷入绝望的话，他们家也不用在张庄继续待下去了。
“爷爷，您老就放心吧，估计现在粮食都已经装好车了。”
粮食就在空间里放着，张曙光当然不慌了。
“那就好，那就好。”
张曙光的话，给了张庆春一颗定心丸。
老宅这边有说有笑，张向东的家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两个老不死的真够狠心的，这可是他们的亲孙子啊！不让吃饭也就算了，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虽然在三个儿子之中，白艳娘最疼的是大儿子，可看到两个小的旧伤未退，又添新伤，还是会有些心疼。
况且还是婆婆打的，她就更加气不顺了。
“娘，你可别说什么亲孙子了，老太太说了，儿子都没有了，还哪来的孙子，她倒是把我们打的跟孙子一样。”
张晨光哭丧着脸，这些天他算是遭老罪了。
前些天被张曙光一脚踹在肚子上，当众倒地不起，屎尿横流，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这次又被老太太一顿揍，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气话，又被看热闹的本家叔叔们胖揍了一顿。
“不应该啊！不应该是这样的。”
张向东百思不得其解，感觉自己的父母变得有些陌生。
只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父母，以前不管他做得有多过分，不停的看着拉踩父母和二房来立自己的人设，来表现自己的思想有多进步，父母都没有反应的如此激烈过。
这回是怎么了？自己主动示好，让两个儿子跑过去尽孝，怎么反而挨了一顿揍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明摆着的事情，你还看不出来吗？
叛徒羔子找了个工作，还能弄到粮食，老东西觉得他们又行了，可不就不把咱们当回事了吗！
大队长向着他们，村里的人也都向着他们，他们可不就抖起来了吗！
一群捧高踩低的东西，今天上午打了咱们，下午又打了两个儿子，这是不让人活了呀！”
白艳娘满腹委屈，丝毫不审视自己是怎么做的。
“不行，不能再这么忍着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在张庄早晚被人欺负死。
张向东，明天你去县里一趟，去机械厂找一下旭光。
按理说举报以后，厂里不应该什么反应都没有啊，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白艳娘本来就是个吃不得亏的主，这口气就这么忍下去，非的把她憋出病不可。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才不去县城丢人呢。”
今天也不知道是谁下手那么黑，照眼睛给了张向东一电炮，给他打了个乌眼青。
“我去就我去，关键时候，没一个靠得住的。”
此时的白艳娘心烦意乱，烦躁无比。
……
定的九点钟去送山货，取粮食，八点钟的时候，张向阳和一群青壮汉子，已经在张曙光家门口等着了。
“小光，主要是社员们太兴奋，刚擦黑就在大队部集合好了。”
张向阳拿着生产队唯一的手电筒，赔着笑脸说道。
“没事，我理解大家急切的心情，不过咱们还是要稍等一会。
厂里的意思是咱们双方尽量别见面，以后再有需要的话，再让我联系大家。”
说好的九点，张曙光当然不可能现在带人过去。
“我懂，我懂，要保密。”
一听到张曙光说，以后可能还会有需要，张向阳兴奋的直搓手。
打猎需要本事，可采山货就简单多了，只要人勤快，找点山货不难。
外面的社员们得到消息以后，也是暗自开心，总算是又多了一条吃饭的门路。
明天不能让孩子摸鱼掏鸟蛋了，都得去山上采山货去。
过了八点半，张向阳看着张曙光欲言又止。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就去吧。”
张曙光明白张向阳的意思，让家里人该睡觉就睡觉，他锁上栅栏门，跟着牛车队伍朝着村外走去。
“向阳大爷，看到那片小树林没有？就是那里，你们在这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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