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等几人还能在此停留一日，你明日便随你老师一起来，一月会试将近，我们几人各有所长你若能多学一些对你会试和殿试有所助益...”
一碗醒酒汤下肚，六人暖的不只有胃，纷纷出言表态。
满满一汤锅的醒酒汤很快清空。
太阳西沉之时，一行七人拎着孟云乔送的醒酒茶包自后门离开酒楼。
孟云乔目送她们走远才关门离开，未曾相送。
老师的好友都是朝堂重臣，便是官职排在最低的八姨母也是一城知府。
她不该知道她们的住处，与人相处有些边界是不能触碰的，过了边界变成了底线。
至于明日与老师同去，那是诸位长辈对晚辈的照顾，不是她因一句照拂便越雷池的沾沾自喜。
直到酒楼账本查完孟云乔也没等到官府来人，被易北派去报官的掌柜甚至连府衙大门都没进去就被衙役撵走了。
垂丧着头回到酒楼。
瞧她那副沮丧的模样，孟云乔不用问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韩知府是半点体面都不给她自己留了啊。
官场沉浸多年的人怎会如此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瞧着今日酒楼采购的菜已经用光了，打烊吧”，孟云乔说着摞好账本站起身。
“主子，门外那三人怎么办？属下怕上次之事重来，去府衙路上特意找状师写了状子，可府衙明明开着门衙役却不让属下进去，连状子都不肯接。
属下本想站在府衙外等您的岳母周同知出来，可衙役不让属下在府衙外待...若是放任她们不管，等夜里怕是人就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契纸在手府衙想不接这桩案子都不行。酒楼你仔细盯着，明日易南会到酒楼来，有她在，你安心管好酒楼，后厨那些鬼画符一律不许再用”
“是，属下明白，属下今晚就把后厨和伙计叫到一起她们练字”，掌柜心里一个咯噔，立刻认真表态。
后厨会写字就是写的不好，她纠正训斥过几次后还以为这些人改了，不曾想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且还舞到主子面前去了。
看来是之前酒楼生意好，她心里高兴，给她们好脸给多了！
孟云乔叫上守在门口的易北，在菜农母亲三人殷切的眼神中上了马车，越走越远。
翌日，睡在前院的孟云乔早早起身练武，浑身筋骨松散开后简单冲洗，换上新衣出府。
一个时辰后，孟云乔跟在老师身后到了城东一处大宅院门外。
大门两边门础之上立着一对雕着两只醒目狮子的方形石鼓。
她没有官职在身没资格使用抱鼓石，她上一次见抱鼓石还是在岳母府上，和眼前的抱鼓石一样，都是方形，这是文官家宅标志。
若她所记不错，“门当户对”一词的出处正是眼前的抱鼓石和门楣上方的圆柱形木雕。
圆柱常不逾尺，且多为双数，数量和官品职位相关，户对有个别名叫门簪，她觉得挺贴切的，抱鼓石加上木雕便能把家中之人官职身份猜出大半，也算简单明了。
若是有没来过府中的人上门献殷勤光是瞧见抱鼓石和门簪就不会认错，咳，至少不会错的太离谱。
师生二人路过好似嵌进厢房里坐山影壁去往前院。
一步一景很是精致讲究。
带路的亲随用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孟云乔，见她目不斜视眼里没有半点惊叹和贪婪，眼底赞赏之意愈来愈浓。
亲随把人带到花厅外，在里面人看不到她的地方悄悄溜走。
正在喝茶的柳絮然见师生二人脚前脚后进来眼前一亮，放下茶杯急吼吼起身，拉上孟云乔就走。
“走走走，和四姨母去练武场，你二姨母特意建的练武场还未用过呢”
孟云乔强忍住被人触碰身体下意识想要还手的本能，不着痕迹收回手臂，“四姨母请”
柳絮然感受到她被人触碰的抗拒，嘴角的笑咧的更大了。
在她心里抗拒分很多种，一种骨子里带的，一种装出来的，一种想要被触碰又装出不愿的…
这小丫头就是那第一种，骨子里带的抗拒触碰能让人形成身体本能，危急关头最能救你命的恰好是你身体本能的趋避。
短短一日，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丫头了。
练武场上，柳絮然和孟云乔二人各自选好兵器相对而站。
罗惜等人坐在练武场方台下的看台上。
“云乔，你来出手，四姨母让你三招”，柳絮然说着把手中大刀背到身后。
“云乔谢过四姨母，云乔冒犯了”
话落，孟云乔身体随声而动，直奔随意站着没有防守之意的柳絮然。
这一次她选的武器不是她最趁手的鞭子和软剑，而是她不太会用的红缨枪。
和老师对练时老师总怕伤着她，不敢放开出手。
四姨母是在战场拼杀多年的老将，身手和敏锐度非常人可比。
她相信用自己短处直面强者定能让自己迅速成长。
她是这么想的，可柳絮然不知道啊，第一枪迎面袭来时柳絮然没感受红缨枪该有的肃杀之力，身体后仰躲过。
很快第二枪袭来，在她眼中依旧软绵绵没有力道，眉头不禁皱起。
别说是她，看台上坐着的六人反应不一，老六和老八默契看向抿直唇角盯着看台的罗惜。
“三姐没教这孩子用红缨枪？瞧着底子不太稳啊”
“我没教过她使红缨枪，红缨枪是战场所用，她用不上”
罗惜盯着看台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云乔的身手她再清楚不过，这骨子生疏和笨拙，云乔这孩子要做什么？
来的路上她不是说过让这孩子不用藏拙，能学到多少学多少么，人情自有她这个做老师的补，把旁人精通之物学到自己手中才是要紧的。
这孩子总怕给人添麻烦的性子何时能改？
“小丫头，三招已过，准备好了”，柳絮然打完招呼，手腕翻转提起大刀直奔孟云乔。
她怕伤着人回头三姐找她算账只用了三分力。
看这孩子方才笨拙的招式明显透着不熟悉，只三分力足她都担心伤着人，足够让这孩子下场了。
可惜了！
战场之上手中兵器便是你的命，只有你熟悉它的力度，威力，可攻或是可护范围才能人器合一，让兵器成为你身体自然延伸的一部分，随心而动。
只有这样才能在生死一瞬的战场上克敌制胜！
不然再好的招式都是无用！
大刀落下，被红缨枪迎刃拦住。
随着她加大力道，孟云乔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开始吃力。
身体渐渐下移。
就在柳絮然以为要把这孩子压倒时，大刀下的红缨枪猛地发力，向上推开的瞬间闪身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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