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清靠在龙椅上，想起了从前朝堂上对沈念卿沈大人的传说，莫非这就是母女？
皇帝浓眉着色的长眉泛出淡淡疑色，不过也没说什么，而是道：
“既然朕的瑶瑶如此有同理之心，朕的确要深思熟悉一番。
若有才华，本也不该太拘泥于男女之分。
朕不会惩处这位刑部小吏，明年科举，就让女子也参加应试。”
姜玉瑶笑着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我就知道皇上是个开明之人！”
皇后从乾元宫开心的离开，留下帝王神色沉郁。
他在怀疑，姜玉瑶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半年来，姜玉瑶一直说自己看了很多书，学了很多东西，对一些事物的观点也愈发的多了起来。
鹤砚清一开始只是觉得她进步神速，到了今日，便觉得她?在刻意的为女子发声。
这有点像从前朝堂上沈大人的风格，她当年就是自己做了官，也不停的举荐女子入朝为官。
而后鹤砚清反复试探了她，也没发现什么不对，日子还与从前一般幸福安宁。
姜玉瑶提着裙摆，站在殿门前等着他回来。
一见鹤砚清下了御辇，她立马就提着裙摆跑来，身后跟着小太子，话说得还不是很明朗。
“今晚要在后殿做烧烤，皇上你来烤，你是最佳烤官！”
她笑眯眯的挽过鹤砚清的手臂，朝里头走去。
鹤砚清笑道：“怎么，害怕男女一起科举应试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还非要朕做考官？”
姜玉瑶笑意浓烈了几分，那清媚恬静的容颜在这几年里养得极好，肤如凝脂，容色昳丽：
“得，又被你瞧出来了。”
拂绿与苏叶站在后殿门前相互看了一眼。
这三年来，皇帝有多幸福，脾性有多温和，皇后有多受皇帝宠爱，她二人只怕是最清楚的。
拂绿道：“苏叶啊，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
苏叶却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若是有朝一日清醒过来，发现这些年里日日恩爱，感情已经很深厚，却还是要面对仇恨，会比从前更为难过吧。”
拂绿道：“但是你看，他们一家人真的好快乐好幸福。”
三人里，最幸福的人许是皇帝了吧。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并觉得非常安稳。
姜玉瑶日日陪在他身边，她的世界里再没有过往与旁人，只有鹤砚清一人。
满心满眼都是他，依赖他，依恋他，需要他，是她的全世界。
夜里明月高悬，姜玉瑶立在窗前。
鹤砚清从她背后走来，双臂穿过她的细腰，将人搂在怀中：“在看什么？”
姜玉瑶仰首：“在看今晚的圆月，可真圆满。”
鹤砚清顺着她的眸光看去，黑眸光亮却也深沉：
“于朕而言，人生已是日日满月，夜夜圆满了。”
姜玉瑶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沉静深邃的弧度：
“真的吗，我有让你感觉到人生至此已圆满吗？”
鹤砚清点首：“嗯，圆满。”
姜玉瑶眸前已有了淡淡水雾，鼻尖微酸起来：“那就好，圆满了，就好。”
稍过了一些日子，姜皇后以为太子启蒙一事，让明渊入后宫见自己。
四年多过去，皇帝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监视皇后，处处像极了惊弓之鸟。
许多时候都很随意的，皇后要如何便如何，他也不大管束。
总之，她开心就好。
屏退所有宫人，明渊打着盘腿坐在茶案对面，另一侧则是端坐着皇后，正在泡茶染香。
“师父，新到的大红袍，您尝尝。”
姜玉瑶眸光清婉，秾丽的姿容在凤冠之下，显得比从前清贵雍容了不少，眉宇间自然而然的流露着一股威仪。
这几年来，明渊与姜玉瑶因为太子，也是有见面的，只是很少。
毕竟太子年纪小，也没到读书的时候。
只是鹤砚清重启明渊，让他做了手握重权的国师，是在为太子将来铺路，于从前恩怨，都因为太子的缘故都不再提。
明渊接过那盏茶，抿了一小口：“味道不错，比当年的茶艺更为出色。”
姜玉瑶恬静的笑着：“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皇上前些日子跟我说，他觉得人生圆满了。”
明渊点了点头：“你当初选择留下来，也就是为了帮他修一个圆满。玉瑶，你才是心怀仁慈的菩萨。”
当年姜玉瑶即使是知道鹤砚清会再次不择手段，也认了，也选择要真正的成全他一回。
姜玉瑶几年前说，鹤砚清就是个孩子，始终得不到的东西，会穷其一生追赶，死活不会放手的。
她若是不这么做，既然那时候策划逃跑，也会被鹤砚清给找到，然后抓回来。
他从袖袍里拿出一枚手链出来：
“这是给小太子的小手链，手链下方坠着的铃铛可以打开，里面是假死的药丸。
鹤砚清生性多疑，我担心他发现你突然多了一条手链会有所怀疑，所以手链就戴在小太子手上。”
姜玉瑶将小手链收好：“好。”
明渊道：“余下的事情我们已经策划多年，这药丸一个月服用一颗，半年后你就会香消玉殒。
之后的事情，师父会为你周全。”
临走前，明渊又问：“玉瑶，这些年里，你可曾在他身上修得大圆满？”
姜玉瑶自是听明白师父在问什么，她直接了当的回答：
“我在他身上修的不是大圆满，而是成全。
师父，这几年里，我过得很幸福，他对我是真的很好，对孩子也很用心。
虽然不能一生一世，但也算足够了。”
姜玉瑶一直都很清醒，她是无法做到与鹤砚清心无旁骛的一生一世的，更无法清除一切记忆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她宁愿清醒的痛苦，也不要麻木的快乐。
是以那王太医早就被皇后买通，蛊虫什么的，都是假的。
姜玉瑶太过了解鹤砚清，自己杀不了他，他只要活着，就会自己纠葛一生一世。
所以，姜玉瑶看了佛经里的一个故事后，便决定助他修得大圆满，助自己余生心安。
明渊唇角浅浅勾了勾：“很好，人这一生，不就求一个心安与知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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