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儿。”匕首划了下来，女人的声音温柔得好似世间最动听的乐曲，“是有些痛，委屈你了。”
初月被匕首划得浑身一颤，手腕上顿时流淌出一股泛着清香的鲜血，她咬着唇，愤恨地瞪着眼前这个温婉圣洁的妇人。
妇人眼中满是疼惜与怜悯，可是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贪婪，还是将她在初月面前暴露了个彻底。
“乖月儿，师父一会儿就给你上药，上完药就不疼了。”
潮湿阴暗的偏房里，几个小丫鬟在一旁窃窃私语：“听说她的体质给家里招来了魔物，害得一家老小被屠，只留了她一个……若不是夫人好心收留还收她为徒，还不知在哪流落街头呢。”
“就她，也配跟小姐一起修行？我们都没这个福分呢！”
“夫人也是疼惜小姐，之前都是夫人用自己的血助小姐修行，现在来了个跟夫人类似体质的，夫人千金之躯终于不用再伤害自己了。”
“留她在我们姜家已是天大的恩赐，还准许她跟小姐一起修习，她倒是先不知好歹上了。”
“别说了……小心被小姐听见，夫人抽干你们的血！”
几人连忙噤了声，却见那小丫头初月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她们面前，目光冷冷地盯着她们。
那双原本澄澈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霜雪，虽还透着稚气，可眼底的恨意清晰可见，让几个小丫鬟见了有些心生畏惧。
“我妹妹到底在哪儿？你们把她弄去哪儿了？”
“夫人早就说过，那群魔物被消灭的时候，全村就剩你一人。”一个圆脸丫鬟撇着嘴，阴阳怪气道：“夫人好心收留你，还教你我们姜家的独门秘术，我们都没机会修习呢！”
“就是，谁知道你那妹妹去了哪里，说不定早就跟那些村民一样，曝尸荒野了。”
“你胡说！我妹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找她，你们走开，我要去找我妹妹！”
一群丫鬟小厮拦着不让初月离开。
笑话，这可是正得老爷盛宠的皎玉夫人交待要好好看住的人儿！
初月只觉得心痛如绞，曾经他们一家在小村庄里嬉笑玩耍，虽日子清贫，却无比温馨。
可如今，家没了，妹妹也没了踪迹，这群天杀的姜家人还将她困在这虎狼之地，把她当成供血的工具。
那夜，魔物肆虐，惨叫连连，分明是姜家人自己学艺不精，将魔物招来他们村子，最后却将这一切都归到她们姐妹这特殊的体质身上。
她记得自己拉着妹妹拼命地跑，后来不知怎地昏了过去，再醒来就被带到了姜家。
人人都告诉她没有见过自己的妹妹。
好，她信。
毕竟她妹妹跟自己拥有一样体质，皎玉夫人见了必定会将她一同留下。
可是，这表面上风光霁月的姜家，强留她一介孤女不说，还私下里抽她的血，以供他们的小姐修行。
“咳……”姜凝芷轻咳一声，时隔多年，遇见这样的师姐，她还有些不习惯，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师姐，当年母亲死后，你为何就那样不辞而别了，你可知我有多担心，这么多年，我离开姜家，在外漂泊，一直在寻你……”
初月垂眸，避开了姜凝芷热切又有些委屈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我当时偶然听说我妹妹的消息，实在来不及与你告别，便匆匆走了。”
姜凝芷压下心中诸多情绪，问起眼前最重要之事：“师姐，这玉清镇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四周白玉清花泛着柔和的光晕，微风轻拂，似是发出轻轻的叹息。
“玉清镇有个迎客习俗，你们进入这里，只要是熏了镇口那熏香，身上就会被留下山神的标记。”
初月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查看了几人的情况，看到凌风桦身上浮现出的玉石痕迹，语气变得凝重起来，“现在一旦被留下这标记，你们就离不开这座城了。”
有个来玉清镇寻找商机的少年，手中的扇子也不扇了，神情惊恐地盯着她：“你说什么，再也离不开这里！我爹娘还在外面呢，之前不是说玉清果的问题吗？”
初月摇头：“玉清果没有问题，虽苦涩了些，但它是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因此许多人就算不喜欢，也还是会备着。”
“万幸万幸。”那少年擦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嘿笑着向周围的人介绍起自己，
“我叫时诚，因为家里希望我以后为人诚信老实，便起了这个名字，多谢这位大侠刚才出手相救，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我一定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的！”
时诚差点抱着帝星澜痛哭流涕，被他嫌弃地推开了。
时诚也不介意，刚才若不是这位救命恩人，他早就被那群玉石人给扒得裤子都不剩了。
其他玉石人攻击人都是一拳一个，怎么轮到他就要被扒衣服呢？
时诚百思不得其解。
初月的目光原本是在姜凝芷身上的，听他这么一说，便回过头来扫视着帝星澜和时诚，然后在时诚身上停留：
“你身上有风灵扇，难怪，风灵扇能保你不被这种熏香近身。”
姜凝芷这才注意到少年手中的扇子，神色一闪，“这不是天家的东西吗？还是我父亲命人打造出来，特意进献给陛下的。”
姜家能够在除魔世家中排上名号，大多还是靠这一手锻造武器的技艺。
时诚解释说：“哦，你说得对，但是后来陛下随手赏给了我哥，我哥又把它送给了我。”
初月没理会两人这点小插曲，将话题转移到玉清镇目前的状况上来，“被标上山神的记号后，平日里那些人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在这玉清镇正常生活着，无论是外乡人还是本地人，都察觉不出异样。”
“可是每到一季这样的长夜节，那些玉石人就会倾巢而出开始狩猎，把活人变成他们的同类，一季一轮，从未间断过。”
“外来之人若是被标上记号，离开后，身上那熏香的气息慢慢散去，标记就会随之消失，人也就恢复正常了。”
初月神色变得凝重，“可若是没能在长夜节之前离开，被门口那些玉石人缠上，到时候，只能永远留在这儿，成为山神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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