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啸后知后觉，放下筷子，开始剥虾。
他把一满是虾肉的碗放在徐叶秋面前，徐叶秋推了回来，“我不爱吃虾。”
明明刚才她还吃了一只。
不语眼珠子溜溜转，阿姨好像有点嫌弃叔叔。
这顿堪称演出的饭终于吃完，不仅肚子饱了，眼睛也饱了。
周寅之：“家里安排了戏，要不要去看看？”
不语刚好不知道干什么，不想和长辈坐在那大眼瞪小眼，“好啊。”
周宅有一个专门用来看戏的戏园。
戏园里种了一大片梅林，寒冬腊月，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
伴着花香看戏，实乃一大乐事。
戏台上演的是《浣纱记》。
桌前摆有瓜果点心。
云姝问她：“不语之前看过戏吗？”
不语摇摇头，“小时候外婆经常听，我听过，记得一些调调。”
周寅之也记得，外婆会在干活时打开收音机，听戏曲。
他好奇，“哪些调调？”
周啸和徐叶秋不在，不语很放松，夹着嗓子唱出那句“我要杀辽你。”
兰花指敲得有模有样。
云姝被逗得哈哈大笑。
周寅之：“······没了？”
他想起来了。
小时候她就喜欢拿根棍子追在他身后，嘴里念叨着这句，还拿棍子戳他。
不语点点头，“只记得这一句。”
戏台上演绎着英雄的人生，台下是另一种人生。
不语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坐在专门的戏园里赏戏。
曾经，最基本的活着对她来说，都不是一件易事。
云姝想给小情侣独处的机会，找借口离开了。
周寅之察觉到不语走神，“怎么了？”
不语的笑有几分自嘲，“今天见了世面，感觉在演电视剧。”
“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无所谓好坏，我最喜欢的，是和你一起生活。”
一出戏演完，周寅之怕她无聊，主动问：“还想看吗？”
“想。”
她想待在这，只有她和周寅之，自在。
计算着时间，下午四点，不语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好。”
不语向长辈辞别：“奶奶，阿姨，叔叔，谢谢你们今天的款待，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云姝还没说什么，徐叶秋说：“在这住下吧。”
不语很意外，笑着拒绝：“不用了阿姨。”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刚好，一起过个年，反正你回去也一个人，不是吗？”
徐叶秋想让周寅之回家住。
她很清楚，只有让这丫头住在家里，她那儿子才心甘情愿回来。
之前怕那丫头怀孕，现在完全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
云姝附和道：“没错，不语，家里这么多房间，多你一个只会更热闹。”
周寅之看着她，“想住吗？”
他知道她住在这会不自在，尊重她的想法。
不语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点了点头。
只有多接触周啸和徐叶秋，才能改变他们对自己的看法。
她们结婚的消息还瞒着他的父母。
隐瞒不是长久之计。
她不愿意周寅之为了她和父母闹掰。
周寅之带着她熟悉周宅的环境。
“为什么答应住下？”
他都不喜欢住在这，她只会更不喜欢。
“我猜，阿姨是为了留下你才让我住下的。”
“你既然知道她不是真心的，为何不拒绝？”
“是否真心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姨希望我点头，这种机会可不多，我要抓紧了，争取早日让阿姨喜欢上我，你就不会为难了。”
周寅之没想到，他是为了自己留在这受拘束的地方。
夜幕降临，周寅之领着不语上了楼台。
嗵一声，灿烂烟花照亮夜空。
不语眼中倒映着五颜六色的烟花，“好漂亮的烟花。”
“为你而放的烟花，庆祝我终于把你带回家。”
不语靠在他怀里，欣赏这场为她而放的烟花秀。
“没想到，有一天，会有这么盛大的烟花，是为我而放的。”
夜里冷，周寅之给她披上披肩。
另一栋楼，徐叶秋站在窗口，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这一幕，是她一直以来的盼望。
可偏偏，那个女孩是她。
如果换一个和周家门当户对的女孩，她一定积极张罗他们结婚。
这么多年，周寅之第一次安心住在家里。
不语的房间在他对面。
他爱的人，离他那么近。
屋檐下多了红灯笼，院子里张灯结彩。
已经有很多年，不语没对新年有真切的感知了。
过去几年的寒假，她都辗转在各个地方打工挣钱。
别人过年，她只看得到节假日加班工资加倍。
大年三十，周寅之和不语在擦桌子。
徐叶秋走过去，“这些活，安排的有人做。”
“过年的意义在于认真对待一年的结束，这种感觉，别人替代不了。”
徐叶秋愣在那。
这种话居然是她那儿子说的。
不语笑着说：“阿姨，我和周教授一会儿要包饺子，你要加入我们吗？”
徐叶秋鬼使神差答应了。
这些活，往年也是由佣人做的。
云姝做好饺子馅。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包饺子。
徐叶秋没包过饺子，总是包不好。
她有些气馁。
不语笑道：“阿姨，刚开始学都是这样，我以前也跟我外婆学了很久才学会。”
让徐叶秋很意外的是，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居然会包饺子，还包得像模像样。
徐叶秋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包饺子？”
“忘了，十几岁就会。”
她这个母亲真不称职，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云姝一边包饺子一边说：“那几年他跟着我在梧桐镇，许多事都亲力亲为。”
四个人，只有她包不出饺子，徐叶秋不服输，她从小就是学霸。
连着包废十几个饺子，徐叶秋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真的这么难吗？
周啸从外面回来，看到四个人围坐一起和谐包饺子的场面。
异样的感觉侵袭他的心脏。
一年到头，家中总是很冷清。
他有多久没见过徐叶秋笑了。
他走过去，四个人完全没注意到他。
周啸不会包饺子，不知道说什么，看到桌子上一堆歪七扭八露馅的饺子，问：“这几个饺子怎么包成这样？”
不语偷偷看徐叶秋的脸色。
果然，阿姨脸黑着。
叔叔啊，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叶秋没好气道：“我包的，怎么了？”
周啸：“没怎么，挺好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更气了。
“有本事你包一个我看看。”
周啸结巴道：“我、我哪会包饺子。”
说完，他把徐叶秋包的一堆烂饺子拿走，说：“我今晚吃这几个饺子。”
云姝：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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